“你就是控制尸妖的吹箫人?为什么救我?”邹彦君看着面前的神秘女子,他原以为自己被执剑女尸妖带走必死无疑,却没想到那尸妖并没有把他怎么样,反倒助他脱困,想来就是眼前的女子控制了尸妖,诚心要救他。
“是我没错,你不必知道那么多,只需养好伤,从西凌风手中拿到剩下的那幅《月满西楼》。”神秘女子没有正视邹彦君,自顾自地说着,之后又补充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月圆之前完不成任务,你和秋容锦都得死!”
“可我们都看到了,西凌风已经被尸妖杀了……我上哪儿去找《月满西楼》?”邹彦君一边自己为自己包扎好伤口,一边问道。他伤口上的血已经被止住,不过就是肉有些外翻。
“西凌风没那么容易死,这场死亡只是为了引出一个人!”那神秘女子冷冷地说道。
“利用西凌风的死引出谁?”
“这些你不用知道。你只要按照吩咐去办就是了。”
“秋容锦现在怎么样?”邹彦君担心秋容锦的身份被揭穿,毕竟夏靖也不是榆木脑袋。
“她应该不会有事,夏靖是她丈夫,能对她怎么样?再说,西凌风的死又不是她下的手,夏靖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你只管安心养伤,待事成后,主人自会放你们自由。”神秘女子说完就消失了。
邹彦君这才观察起周边的环境,这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岩洞,气流还算通畅,但他无法肯定这到底还是不是冥安镇,因为他从未来过这里,也不知道冥安镇是不是有这样一个岩洞。岩洞似乎没有尽头,一直向内延伸,而且他隐隐感觉到洞内还有其他生物存活着,因为他听到了孱弱的喘息声。
…………
“神捕”西凌风在冥安镇殉职一事已经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传闻的版本各不相同。其中最有影响力的版本是当夜西凌风约一少女去客栈屋顶看流星雨,结果被另外一个暗恋西凌风的少女发现,于是两个争风吃醋的少女展开了激烈的战争,踩塌了整个屋顶。后来不知为什么其中一个少女疯了似的用剑刺杀西凌风,才导致西凌风的死亡。此版本归结为西凌风作风有问题,致使自己命丧他乡。大家称其为“有命查案,没命玩女人的夭折少年”。
对于这些流言,夏靖并没有出来为西凌风辩护和澄清,因为他也不想再提那晚的事,况且嘴长在别人身上,光靠堵是堵不住的。
夏靖怕尸妖之事仍会惊动百姓,虽然百姓已经被惊动,但为了不引起社会各界的恐慌,他还是把西凌风的死归咎到邹彦君身上,因而全城通缉邹彦君。剩下的,便是处理西凌风的后事,当然最重要的是将他的遗体送回永宁镇。
夏靖为西凌风定制了一副上等材质的木棺,停放在衙府的院子,随后命人将西凌风的尸体装入木棺之内,“在木棺内铺一些冰块,每日一换,即日起程,将神捕的尸体送回永宁镇。”这事儿交给一般人办,夏靖仍有些不放心,就又回头对葺烦说道,“你去一趟永宁镇,亲自护送他的遗体。”
葺烦颔首,那一点头如此沉重,仿佛用尽了毕生的气力,他担心的是芷寒看到西凌风的尸体会受不了,其实他不太喜欢西凌风的原因,就是因为芷寒对西凌风过分的关心。葺烦率数十精英及贴身侍从浩浩汤汤出了府。
夏靖刚送他们至门口,一个衙役却迎了上来。“大人,有人要见您。”
“是谁?”
“大人不必知道我是谁。不过大人应该有兴趣知道一个消息。”还没等夏靖说完,那人已经到了夏靖面前,故意卖起了关子。
“什么消息?”
“数月前,神捕曾让我帮他打听一种名为天煞的酒。起初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后来我在一间酒馆里遇到两个人。一个面黄肌瘦,天生就像被人虐待一样的,另一个则肌肤白皙如玉,天生就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他们都谈到了天煞,我才相信世上果然有天煞这东西。据他俩所说,现在只有一个地方才有天煞。”
“什么地方?”夏靖追问道。
“这个吗……江湖规矩,这消息不能白给……”那人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捻了捻,夏靖会意,对身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就递给他二两银子。“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仍旧伸着手不肯讲,“这消息应该不止这个价位吧!”
夏靖又叫人给了他补了二两银子,“够了吧,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抓进大牢。”夏靖怒道。
那人咧着嘴笑道:“我说,我说,这如今,天煞只有水月山庄才有。”
“你是说水月山庄有天煞?”
“没错。听他们说这世上就只有水月山庄还有天煞。他俩好像也是为了天煞往那儿去的。”
…………
夏靖缰绳一握,迅速上马,回头对侍从说道:“黑二,白齐,你们随我去一趟水月山庄。”说罢,手中的长鞭一扬,狠狠抽在马屁股上,那马倒也悲惨,天天被人抽,不过那马也不能告他虐待动物,因为它不会说话。黑二和白齐紧随其后。
三匹马逐渐消失在冥安镇长街的尽头。
一日后,夏靖和两个侍从进入了一片幽深的树林。然而奇怪的是,他们好像一直在兜圈子。
“大人,我们好像迷路了。我们在这林子里都不知兜了几圈了。”黑二说道。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进无出的幽冥幻境?”夏靖暗自呢喃道。
“大人,这林子好像没有出口,连刚刚进来的那个入口也找不到了。”白齐皱着眉头说道。
黑二和白齐面面相觑。“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夏靖苦笑,一脸的无奈,“只怕我们是一辈子都出不了这里了!如果没错的话,我们是进了幽冥幻境。”
“幽冥幻境?”黑二和白齐都惊诧道。白齐叹道,“就是传说中龙族聚居之地?那我们岂不是要葬身在这里?”
夏靖下马,牵着自己的白驹朝前方的瀑布缓缓走去。“若真是葬身于这梦幻般的境地,倒也不枉此生了!”话语中透露着凄凉哀伤。“只是……西凌风,老夫又要亏欠你了。”夏靖在潺潺的溪水边静静坐下,凝望着不远处悬挂着的飞瀑。那水碧绿澄澈,晶莹剔透,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然而奇怪的是如此清澈的水中竟然没有一条鱼,甚至没有一丝活的生物。
这一泓绝美的水就那么孤寂的与世隔绝,能够欣赏到这么华美的风景的却都是将死之人,这究竟是幸运呢还是悲哀呢?夏靖暗自嘲笑道。
“大人,林子那边堆垒着好多白骨!”黑二说道。
“不久以后,我们也会成为那堆白骨中的一员。”夏靖低低地说道。
“大人,我们真的出不去了吗?”黑二问道。
“据说进了幽冥幻境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的。”白齐接道。
夏靖想了想,随口说了一句:“倒是听说有人出去过,就是当年的屠龙者……不过这些都仅仅只是传说,没人证实过。”
傍晚时分,澄澈的水被夕阳染红。林子里突然传来疏落的马蹄声,又来了一个好像也迷失了方向的人,骑着高头大马,遍身罗绮,腰佩玉环。他神情自若,一脸悠哉,又完全不像是个迷了路的人。
“你也是迷了路?”夏靖上前,对他打量了一番。
那人沉默不语,只是眨巴着眼睛。“可以借饮你的水吗?”
“当然。”夏靖毫不犹豫地解下水袋,递给那陌生男人。
“谢谢。”那人笑着喝了两口,然后擦拭着嘴角,把水袋交还到夏靖手中。
“你还要继续赶路?”夏靖问道。
那人点点头。
“我劝你还是别费那劲了,进了这幽冥幻境的人没有人能活着出去。”
“你错了,我就是个例外。告诉你一句话,凡事没有不可能,少的只是一点点毅力和勇气,还有就是不要被眼睛所看到的事物所迷惑。记住念生于心,象生于眼,若启心眼则可避肉眼之弊。”那人用着奇怪的语调说话,似乎看出夏靖没懂,就又说道,“在这幽冥幻境里迷了路的,都是迷了心智之人……”
他的话着实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夏靖似懂非懂地愣着。
“敢问先生?”夏靖刚要问,就被打断了。
“只喜欢女人的秋木叶!”陌生人拂袖而去,仅留给他一个逐渐模糊的背影。
“秋木叶……”夏靖在嘴里又重复了几遍。
黑二和白齐一脸疑惑,吱吱唔唔问道:“大人,我们是要继续赶路吗?”
“当然,也许真的如他所说,是我们自己放弃了自己。既然进得来,就一定有办法出去。”夏靖突然有了精神。
“他有说过这话吗?我怎么不知道?”黑二挠着头说。
“笨啊,大人说有那就有呗,啰嗦什么!”白齐拍拍他的肩说道。“大人,我们是马上出发还是……”
“时值黄昏,先休息一晚,明天再上路吧。”
夏靖望着那云端皓月,眼前静水,有所感触,亦念起刚刚那个自称秋木叶的人所吟之诗:庭院深深花飞零,楼台烛微月亦明。人生几何觅佳音,只为红颜一笑颦。随即一股感伤之意袭上心头,眉头一皱,又怀想起西凌风来。
黑二和白齐拣了些干木柴生火。焰光冲天,映出他们的轮廓分明的脸。
夏靖暗暗笑道:“一年前,老夫还跟西凌风围坐在火旁喝酒聊天、吟诗作赋。想不到今日就只剩下自己了。果真是好景不长。”
他从马背上解下酒袋,饮了两口,笑着说,“你们知道为什么西凌风不愿意跟莫清秋成亲吗?这也是他无意中告诉老夫的,他最不喜欢吟诗作赋,而清秋又喜欢诗赋,更让老夫惊讶的是他后半句,他说男人最悲哀的事就是和一个女人成婚,然后和那女人生个孩子,还让那个女人的孩子喊他爹。”
黑二和白齐不约而同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