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龙双耳顿时一鸣,仿佛无限的悲伤涌上心头,但旋即又被强大的斗武意志强压了回去,脸色一阵苍白。
这时,第二座巨辇里走出一个可爱的小童子,他先是羞涩地对着周围的甲士行了一礼,然后轻轻地掀开帘子,向里微微一躬。第一方巨辇也是走出一男一女,向着第二方巨辇门口恭敬地低头。
终于,一只细腻白净的手扶着车栏,人影渐渐走了出来。
他是一位老人。
但没人可以说他苍老,因为他很年轻。年轻到没人可以判别他的年纪,弱冠?不惑?花甲?亦或是早已到了耄耋之年?似乎都不是,但又好像都是。但他眼里无尽的沧桑与智慧,却是足以说明他是一位老人。
他走出车门,环顾四周的万千尸首,再次轻轻一叹,似乎在为一切感到不值。他抬起右脚,踩在了面前的虚空,一朵白色莲花凝聚在他的脚下托着他,又迈出左脚,又是一朵莲花。
就这样,他像仙人般如同闲庭漫步般踩在洁白的莲花上,一步步走上了百米虚空,然后站立。整个平原的人都愣了,全场瞬间了无生息。
“呔,阁下何人?”夏雄顾不着狼狈的身形,厉声喝问道。但怎么看都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于是他咬着牙,飞到了与老人同等高度的空中,红着眼看着老人。
老人皱了皱眉,有些不喜夏雄与他平起平坐,但还是很有风度的道:“老夫孟轲。”
他的声音平淡至极,但夏雄的脸色却在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阴沉的快要滴下水。然而,站在山崖上的李小龙心中的吃惊程度却并不比他少,叫孟轲,不正是中国古代圣贤孟子吗?
原本坐在第一座巨辇上的那对年轻男女也是大吃一惊,显然他们也不知这老人的真实身份,但他们随即便露出狂喜之色。有这位先生在,大周此战总不至于输吧。
面对着这位老人近乎光明的形象,夏雄羞愧到快要低下头,但仍然倔强的说道。
“先生贵为儒门亚圣,不当应许凡间事。”
孟轲微微一笑,说道:“百善孝为先,吾祖姓姬,何为凡间事?”
夏雄身体微微一颤,他想起这位亚圣先生的雄辩之能,可是令天下无数国君厌烦的。不然,也不会甘心躲在儒门,鲜有出世。
但儒门众人最为重礼,夏雄很不甘心,他再次恭敬一礼道。
“先生重仁道,此地夏民百万,雄愿自裁,望先生以仁为本,任诸民归家。”说完,夏雄好像老了二十多岁,面对这位老人,他连一拼之心都没有。
李小龙更是惊讶无比,在他看来,武道境界达到夏雄的层次,在世界上应该鲜有对手,但此时面对孟轲,却毫不犹豫的低下了自己骄傲的头颅。武道的尽头,到底在哪里?
孟轲依然保持着儒雅的笑容,他看着下方的百万夏军,轻声道:“民为最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桀以民为奴,仙绳缚之,当为之解脱。”话音刚落,百万夏军纷纷吐血,平原上血腥气息十足。
夏雄眼睛瞬间暗淡无光起来,但心里却仍抱有希望。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王奴民,有何不可?”
孟轲收敛起笑容,然后对着天空朗声道:“天地不仁,为君者当以仁治天下,夏亡,天下幸之!”
百万夏军再次吐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看样子就算现在攻打周军,也一定只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夏雄长发忽的散开,面色更是充满了悲怆,他仰天苦笑一声,大声道。
“天下亡夏,夏自不可违。然夏君乃天之骄子,禹皇后裔,非凡人能刑!”
孟轲闻声,直指骄阳,轻声道:“明明德而治天下,桀不明明德,实乃天之弃子。任禹皇在世,也不保他!”
话音一落,百万夏军纷纷倒地不起,气息奄奄。夏雄更是神经质的摇晃着从高空落下,狠狠地砸在了地面。
三句论礼,百万夏军至此溃败!
李小龙脸色浓重的看着高空中如同天神的孟轲,这个极力倡导仁道的亚圣,竟然如此血腥无情,百万夏军,现在就算不死,也要残废了。
但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只见孟轲第一次皱了皱眉,似乎还不满意,他嘴唇微动,喝道:“斩!”
一个巨大无比的斩字从他的口中吐出,闪烁着绝世的金光,向着百万黑甲压下去。顿时,天地变色,滚滚灰尘高高扬起,只听到一声巨响之后,烟雾散去。
百万夏军,如今只剩百万肉泥!连身上的黑甲都被压成了废铁。烂肉的气息和如同人间地狱的景象,纵使数十万周军心里素质再强,都忍不住呕吐出来。
李小龙也是脸色剧变,强忍住心头的恶心,山崖下,就是一片屠戮的修罗场,顷刻间没有了丝毫声息,百万大军,竟然就变成了一大团肉泥。
孟轲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向着自己的巨辇慢慢的走去,依旧出尘,依旧脚踩莲花。但却没有人认为他是一个以仁为本的圣人,这是一个真正的血之修罗。
他漫步走到巨辇前,躬进去了半个身子,正欲进去。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退出车辇,向着旁边那座两三百米的山崖上看过去。
李小龙立即感觉全身如阵刺一般,没想到相隔如此之远,孟轲还是发现了他。他艰难的抬起脚步,走到悬崖边上,看着巨辇边的老人,眼中充满了疯狂的战斗意志。朗声道:“二十年后,我将战你。”
孟轲极其天人合一似的神情居然愣了愣,旋即哑然一笑。那对少男少女更是如同白痴一样的看着李小龙,似乎还充满着浓浓的不屑和惊讶。
只见孟轲摸了摸鼻子,对着悬崖边上战欲昂然的李小龙,苦笑道:“吴御公子,几天不见,竟然如此虎胆非凡,令尊吴起将军一定会很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