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珵,京都。
城西一处大宅子里,寂静无声,倒是跟南郢京都无尘的长公主府颇有几分相似,犹如一座空城。
某一院子里屋内的榻上,倚着床梁坐着一黑衣男子,他的腿盖在被褥下面,眼睛微阖,一动也不动。
接着,推门走进来一个着着白色衣裳的男子,与榻上的男子年纪相仿。男子在榻前站好,抱拳唤了一声:“殿下。”
榻上的男子嗯了一声,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乔老太婆的孙女去了石邑长公主府上,乔老太婆去要人,因此起了争执,后来又遇到了刺客,本来他们的目的是乔老太婆,可石邑长公主替她挡了那一剑,刺客却自称是乔老太婆派来的。”
“还有呢?”男子的声音低低的,没有一丝惊讶,听不出他的情绪,更不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还在长公主府里看到一个穿着蓝色袍子的男人,他看到长公主受伤的时候很想去救她,但他克制住了自己。”白衣男子皱眉沉思,半晌才摇头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榻上的男子什么也没说,白衣男子便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于是抱拳行礼,转身。
黑衣男子坐在床榻上良久,终于起身穿好鞋,往外走去。
若是旁人看了这一幕,定会认为自己的眼睛有问题——楚王爷怎么可能能下地走路?!自然,旁人是轻易看不到这一幕的,就连楚王府的人都不知道他要去哪儿。
男子来到京都最繁华的一座酒楼,找了个雅间,抬脚便往二楼走去。
房间里早就有一人等在那里,见男子进来了,客气的屈膝行礼,笑的一脸荡漾。
男子径自坐在桌边,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应该知道本王此次前来所谓何事吧?”
“能让楚王殿下这么好奇的女子,世间罕见。属下倒想……”
女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啪”的一声打断。
被称为楚王的黑子男子——东珵战神王爷楚寒煜脸色略有些不大对,手中的瓷杯早已碎成片散落在地。女子对这战神王爷略有些耳闻,自是不敢再多说。
“即是属下,恪守本分就好。”楚寒煜抿着唇,嫌弃的拍了拍手,又拿出帕子把手擦干净,半天才吐出这几个字。
这一看又是让那小女子暗自咋了咋舌,一个大男人,带帕子做什么?
楚寒煜并不管她,径自坐那等她开口,也什么都不说。
“殿下只消将石邑长公主与梓桐阁老联系在一起,看看他们是何关系,您今天想知道什么就会知道什么了。”女子收起笑容,一脸正经的说完后,转眼就消失不见了,也不知去往了何处。
雅间里只剩下楚寒煜一个人,寂静的不像话,周遭只有嘟嘟的声音,一下一下扣人心弦。
大概在这里坐了小半个时辰,他再次起身,出了酒楼,却不是去往王府方向。
用特殊的方式跟身边的暗卫打了招呼,楚寒煜雇了辆马车,也不管时速如何,朝着南郢方向驶去。
马车上,楚寒煜坐着合着眼假寐,脑子里的思绪却是异常清晰的。
叶无尘……梓桐阁老……
他有一声没一声念着这几个字,似乎在思考什么,不时皱眉,良久又舒展开来。
他似乎记得几年前的某一天和寂觞闲谈时听他提起过,南郢的石邑长公主重病,幸得梓桐阁老搭救才活到现在。
只是,这救与被救的关系,似乎还不至于让梓桐阁的人这么听她的话,去刺杀一国太后吧?
没那么简单。楚寒煜心道。
他在路上颠簸了许久,一路上都在想无尘和梓桐阁老是什么关系,有过无数种猜疑,比如前者是后者的私生女?又或者前者是后者的小情人?不不,叶无尘已经和自己联姻了,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
诸如此类的猜测,等等等等,但都不能确定,惹得楚寒煜头一次觉得苦恼。
终于,他吩咐暗卫,让他去查梓桐阁老的红玉佩的下落。
没错。楚寒煜隐约觉得,红玉佩似乎就在无尘手里,但是不敢确定。
虽然想知道红玉佩下落的几率几乎为零,但楚寒煜是谁,只要他想办的事,办不成的几率也几乎是为零的。
于是他又很自信,然而这“几乎为零”的几率去实现了。
他查不到是自然的,不过他却得知,梓桐阁老已经收了一个关门弟子了——虽然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楚寒煜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嗯嗯。既然差不多了,他就安心的睡觉了。
虽然马车里睡觉比不上在自己府里睡舒服,但也好过在树上栖息了,楚寒煜虽贵为王爷,但多年的行军打仗也使他没有那么娇气,再恶劣的环境不多时也能适应。
南郢长公主叶无尘,我东珵未来的楚王妃,你好。
楚寒煜不由勾唇,心道,然后闭上眼睛,靠在马车上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