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过了这许多日,独孤幽正四处寻他那亲妹妹,薛柒许久不来,无尘倒也不知情况如何,以及他那皇位夺回来没有,这些都不得而知。当然,她还没有蠢到傻乎乎的去问楚寒煜的地步,也就只有在自己闲到发霉的时候随便想想。
然而此时,西暗境内的某出山洞里,独孤幽半躺着靠在墙壁上,右手死死地捂住伤口,指尖渗出一抹腥红,似乎伤得不轻。
一炷香前,他刚解决了贤妃的刺客,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他虽功夫不差,但毕竟寡不敌众,终究占了下风,甚至挂了彩。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什么响动,神经高度紧绷的他下意识地以为危险再次靠近,另一只手握着剑柄蓄势待发。
“太子殿下,是微臣。”声音的主人道。
来人是个约摸二十来岁的男子,实则是他们西暗的将军,名唤江辞。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独孤幽狠狠松了口气,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握住剑柄的手也松了松。
“现在外面四处都是追兵,咱们好几个人都受了伤,殿下还是将身上的伤处理好了再作打算吧。也好让大家休息整顿。”男子建议,他眉头微拧,心中愁绪万千,此时此刻却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办法。
他身上也受了伤,是为了保护独孤幽——这是他身为太子部下的职责。
独孤幽没有回答。半晌,他反问道:“派去寻筱锁的人传信回来了吗?”
江辞摇了摇头,他叹气。
他有想过建议独孤幽把人手都撤回来夺回皇位,但又怕独孤筱锁真的有什么不测。倒不是他优柔寡断,他实在不想筱锁有什么闪失。
如今独孤幽的旧部下被贤妃母子悉数斩尽,他手中可调动的兵力又远在百里之外,想要翻身,实在是难。何况独孤幽又将一部分人拨去寻找公主的下落,更是难上加难。
眼下栖身在山洞里委实不是个什么长久之计,粮食什么的都是问题,但只要到了前头的小镇,楚寒煜的部下便会接济他们,助他们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们深信楚寒煜。自然,楚寒煜也不会让他们错信。
“接着找,生要见人……”后面的四个字他没敢说出来——他不希望有那样的结果。
对独孤幽而言,独孤筱锁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哪怕不要这天下,他也不能失去这个妹妹。
于是,接下来的整整五日,他们一行十数人都住在山洞里,军医给他们疗伤,白天出去打猎捡柴火,吃的什么的都先给伤员,夜里便挤成一团在山洞的最深处烤火取暖,然而日子并不好过,他们还得防着林中的走兽,以及追杀的刺客。
好在他们身上都是些不严重的皮外伤,将就着也好的差不多了,到了第六日时,便可以准备再次出发了。
只是,待天明时,他们睁开眼,却不见了太子殿下的踪迹!
一干人等忽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江辞定了定神,脑中思索着。
这里没有被破坏和打斗的痕迹,这里的所有人当中,只有独孤幽不见了,应该不是被什么人掳走的。
难不成……?
“殿下此刻应该很安全,大家快找找山洞里有没有什么线索。”他干净利落的吩咐,随即低头寻找起来。
众人皆行动起来。
半晌后。
“将军!”有人喊了一声,其余人应声而停,江辞也是一顿,接着便向那人跑去。“这地上有字!应该是殿下留下的!”
江辞看完,忧心忡忡。
正如江辞所料,独孤幽自己跑出去了,他为了让他们少一些危险,便只身前往西边的那二十万军队而去,让他们择一条安全的路再与他会合。
字是独孤幽在夜里时用剑悄悄留下的,估计那时天尚未泛白,他就已经走了,此刻想追怕也追不上了。
江辞等人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暗自告诉自己一定要忠心不二。
如此,江辞便领着众人一路前行,乔装成农夫模样到了城外。
江辞怕他们十几个人一同进城惹人注意,只自己独自混了进去,找到了楚寒煜安排的接头的人。
与此同时,换好一身粗布衣裳的独孤幽,骑了一匹也不知从何处偷来的马,一路向西,驰骋在林间小道上,将翻滚的新雪远远的甩在身后。
他带着比山还重的虎符,去找他的军队。
那只在西边的二十万人的军队,时西暗的精锐,不仅数量庞大,而且发挥的作用也是不容小觑的。当初皇帝是想历练太子,在他尚不及十五岁便将他扔在了那里,三年左右的磨炼,倒练就了他一身的本事,也得到了二十万人的信任与臣服。
贤妃母子追杀他的目的,不仅是为了斩草除根,更是为了夺回他手上能调遣二十万大军的虎符。
后来他想,要想不过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要想找到筱锁,要想自己和收下仅剩哦哦亲兵活下来,唯一的办法也许就是夺回他的一切。
忽略掉休息的时间,他和马的身体的承受能力以及一路上躲避刺客浪费的时间,从他目前的速度和到军营的距离来看,至少还需七八天左右。
已经昼夜不停的奔波了三日了。然这剩下的五六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呢。
接连三日的不曾合眼,水米未进,已是疲惫不堪。不知为何他又想到了这些,心里头不由发慌,一个晃神,竟从马上跌了下来,沿着小坡滚了下去。
下一刻,他只觉得两眼发黑,渐渐没了意识。
他只清晰的记得,失去意识前,他脑中想的,仍是江辞他们到了何处,筱锁如今身在何方……
天上又悠扬的飘起了雪花,落在他的鼻梁上,肩头,双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