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到了腊月,距离无尘从南郢出嫁已近两月了。
南郢京都,沈府。
自从无尘远嫁后,白氏的情绪就一直低落,身侧的嬷嬷不时听到她的叹息声,有时想出言安慰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跟着难过。府中的其他人也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老夫人这只不过是想念石邑长公主罢了。
各房的夫人小姐也都来看望过,各自说了一些安慰的话,白氏只听听,却听不进去,这是心病,得用心药医。
所谓“相思成病”,这不,不过几日,白氏就华丽丽的病倒了,且这一病,就是一月有余。
这日,杨嬷嬷端着汤药进来,服侍白氏喝下,“乔氏母子那边可有何异动?”白氏将碗放下,咳嗽了两声,低声问道。
杨嬷嬷摇了摇头,“咱们的人暂时还没有打探出什么消息,但依老奴看,太后不可能就这么消停了,铁定是在暗里谋划着什么。”她把碗放到一边,又站在白氏身侧,同她说话:“对了夫人,这些时日以来,南郢一直下雪,瞧这形势,怕是不妙啊。我还听说,咱们南郢已经有好几个郡都闹了雪灾了,那几个郡的郡公都上书请求朝廷拨款赈灾,陛下这段时日正为此事发愁呢。”
闻言,白氏眉头微蹙,扭头看着杨嬷嬷,严重的困惑一闪而逝,随即又是一副了然的样子,而后又陷入了忧愁之中。她把手放到矮椅的扶手上,红色的指甲格外显眼,此时她虽是病态,但仪容依旧一丝不苟,让人瞧着格外尊贵威严。
这月余以来,白氏很是清闲,自打她病了以后,逐渐将手上的事务交于了二房的李氏,李氏也没让她失望,也算把沈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倒是让白氏宽了不少心。
虽然闲下来了,可白氏的病并没有好转,只一直用着药。然而一闲下来,心里边儿难免会装事儿。
翌日。
白氏同往常一般早起,洗漱之后便用早饭。饭间,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屋外却不知为何喧闹起来。
白氏蹙眉,放下碗筷,传来守在外头的小厮询问,这才得知是二房李氏在外头哭,陪同谢氏前来的,还有谢氏戚氏,也不知出了何事。
虽然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但白氏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她命人收了餐具,让三人进来。
李氏顶着两个肿的如同核桃般的眼睛走了进来,眼角还有泪痕,白氏蹙着眉看着她们
三人行礼请安。
“说吧,到底出了何事,让二媳妇你哭成这个样子。”白氏喝了口茶,顺了顺气,压下心中的烦闷方才问道。
听到白氏的询问,李氏刚抹掉的眼泪又要涌出来,戚氏看不下去了,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替她道:“母亲,大哥刚才传回来消息说,南郢边境和一些郡县发生雪灾,二哥在边关赈灾时不幸被山坡上滚下来的雪球砸中受了重伤,却不知为何,陛下竟也要将三爷也派去沧州……赈灾。”
嘭的一声,白氏一掌拍在餐桌上,震得桌上的碗筷一阵响,更是把在场的众人吓了一跳。
“乔氏那死老太婆,真么快就按捺不住了!”白氏做了个深呼吸,渐渐静下心来,恢复了方才的状态。
“咱们沈家为南郢百姓付出这么多,陛下却仍咄咄逼人,母亲,咱们可不能再忍了啊!”谢氏也是一脸愤懑。
虽说平日里与两位弟妹吵架拌嘴,但关键时候胳膊肘还是不能往外拐的。
沈家如今面临的,可不是个小麻烦。
白氏何尝不明白?她暗暗告诉自己:她不能倒!
沈家如今这状况,虽然李氏能干,但偶尔在某些大事上也会拿不定主意,还得由白氏出面。
眼下这局势,不大乐观。乔氏想对沈家下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让沈淮身受重伤,遣派沈睿前往沧州,沈祁身为侯爵却处处受到限制,沈氏,已经今非昔比了。
可是乔氏母子忘了,这雪灾,可不是说着玩玩儿的,乔氏只顾折腾沈家,似乎忘记了天下苍生。
“母亲,眼下咱们该如何是好?”李氏蹙眉,一脸焦躁,着急的望着白氏。
白氏正在想对策时,管家走了进来,对着屋内的几位主子弓腰过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类似纸的东西,仔细一看,才知那分明是一封信。
管家将信递给白氏,“老夫人,长公主来信。”末了又躬身退了出去。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唯有白氏露出了几分喜色。她立即打开看,看的很仔细。
半晌后,白氏将信收起来,众人瞧她的神色很是激动,有事一阵好奇。
“母亲,长公主信里都说了什么?”戚氏问。
“尘姐儿已经平安抵达,路上虽有变故,但好在有惊无险。她还留了人守在沈府四周,护沈家周全。”白氏不留痕迹的压了压眼角,鼻子有些酸酸的。
白氏猜测无尘兴许已经知道了自己并非沈家骨血,却还能这般待沈家,白氏感到十分欣慰。
“眼下这情形......没有别的法子了。”
“虽然咱们处境不利,但有尘姐儿留的人,便还可以争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