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
相府笼罩在一片银色月光之下,已经是深夜,主屋的灯却是亮着。
“夫人,下人来报纹九院的要生了!”
“真的?产婆找好了吗?”躺在床上的贵妇人立时坐了起来,双眸一眯,下了床,笑道:“罢了,张妈妈我们亲自去看看,免得老爷回来怪罪!”
“是,夫人!”张妈妈连忙跟上,脸色却是说不上的凝重。纹九院万一生下一个男婴,以相爷对那位的宠爱,主母的地位恐将不保。
“刘香,纹九院的那位要生了?但愿能为相爷产下一个男婴,也不枉相爷千里迢迢将她带回来,疼着,宠着,自己招了多少埋怨!”相爷的祖母张氏的屋里虽然没点灯,但是主仆几个也都睡不着,说话的正是张氏。
“老夫人莫要担心,听主屋的丫头回话夫人已经去看了,若是个男婴定会第一时间跟您回报,你且眯一会儿!”
“难为慧娴贤惠,这事要是搁在别人家里,还不闹出笑话许多,慧娴倒是大度,三天两天的送补品不说,下人交舌头恁是将那人给发卖了!”张氏翻个身,眯上了复又眼睛,嘴角噙着笑。
“老夫人说的对,主母当真是难得的贤惠大度!您就放心。”
纹九院
“哎呀——疼——”床上的产妇文九面容痛苦,大汗淋漓,艰难的的呼吸,挣扎。
“姨娘坚持一会儿,产婆就来了!”床边服侍的绿衣服的妇人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岁左右,不断的擦拭着她额头的汗珠。
“蓝灵,我——我——等会儿,万一有个什么,你一定要替我保住孩子!——知道吗?”产妇闻言紧张的抓住妇人的胳膊叮嘱,精致的小脸不带任何的喜悦,反而一副视死如归的凄凉。
“姨娘果真是个聪明伶俐的,连这都能猜到!”张慧娴领着两妇人进来,唇齿含笑,道:“就怕,你生不出孩子来!”
“你说什么?——怎么可——”文九不可置信的张大了眼睛,知道主母阴险,可没想到她连孩子都不放过。
“怎么不能——从知道你怀孕起,你吃的饭,你喝的药,你穿的衣服,你住的房间,任何跟你有关的我都让人放上了毒药,可是为什么就是没打掉你的孩子?孩子命长,还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命长,我今日就不信了!——你们还不动手!”
张氏话音未落,两个妇人已经按住了文九,接着张妈妈端着碗儿进来,三人强硬的将黑乎乎的药汁全部灌进了文九的口里。
“你——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文九力气全无,瘫软在床上,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挣得鼓鼓望着笑容满面的贵妇。
“我狠心吗?——知道相爷为何不在府里?——是我让哥哥支走的,小小贱女,敢来和我抢夫君,甚至让夫君有了休我念头,——我只是自保而已!”张氏闻到鲜血的味道,在看着她挣扎的痛苦,西斯底里的吼道:
“蓝灵,告诉你主子,你都做了些什么?”
“饭菜的毒是我下的,药膳的毒也是我下的,贴身衣服里——”蓝灵低了头,弱弱的说道。
“你居然——你们不得好死——”她最信任的人!文九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再看吐出来的鲜血,忽然笑着闭上了眼睛。
“哇哇哇——”女婴洪亮的哭声,一声接着一声,瞬时让愣住的人们醒了过来,“哇哇哇——”
“张妈妈,将伺候不周的蓝灵拖下去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上给她的姨娘陪葬!”张氏回神看了一眼吓呆了的蓝灵,急忙喝道:
“回禀老祖宗,文姨娘生下一个女婴后血崩而死!”
“是!”
屋外大雨倾盆而来。
第二日相府一片繁忙。
乱葬岗上四肢被人打断的女子悠悠醒来,一寸一寸向不远的金光寺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