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很多事情会被遗忘,沉入失落之海,在嘶哑的海鸥欢鸣中腐朽,消失。也许你们并不能在早已腐朽的被遗忘的碎片之中再找到些什么,你们终究会向最伟大的魔法师——时间,放弃探索的信念。但是,我仍然想通过这个虚假的故事来传达,我们作为碎片的最后的一点残留的所想告诉世人的事物。』
——《艾丝塔露的复活日记》
合上手中新买的精装书,我不禁又陷入了遐想。对于什么都很难提起兴趣的我,有关『新水市神秘事件』的信息却总能令我瞬间有种了解的冲动。
『小子,又在想什么?是不是很兴奋呢?这次的目的地可是新水市废墟!』坐在驾驶座上的老头忽然对我说道。可他看我依旧毫无干劲的模样,也就没了兴致。『真不明白你们年轻人的想法。装老成很有趣?』
老头见我依旧没理睬他,就把目光重新转向前方,但通过后视镜他还是注意到了我手里的书。『《艾丝塔露的复活日记》,又是哪个自以为了解真相的三流作家的伪书吧?你明明对事件很上心,怎么会爱看这种书?对于你来说,还看不出这些作家在胡说八道吗?什么恶魔复活,怨鬼作祟,各种乱七八糟的超自然假说。总之,如果这种书都能算是推理,我就把拖了5年的那份学术研究在三天内写完,再把它一口吃到肚子里去。』
『老头,你的毒誓我都听你发了N遍啦!能不能换换词啊!』我把书盖在脸上,继续说道,『就凭我们两人能得出什么结论?这次实地探索,还不是又一次的公款旅游?你就不能替那位可怜的校长老不死想想?我想起他那副心痛经费的模样,就觉得有愧疚感。』
被我一语说中要害,老头却相当淡定,甚至于可以说是没心没肺地说道,『公费旅游?那又怎样,反正钱不花掉,就是堆破纸。我这是帮校长解决烦恼。万一学院的流动经费多了,有人想要贪污怎么办?这可是间接纵容犯罪。』
『这老头大概早把羞耻两字丢到垃圾筒了……』我没把这句话说不来,也算是给他点面子吧。虽然他从不在乎那种东西。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齐,是这个老头的助手兼养子,也是他名义上唯一的直系亲属。今天28岁,这点只能说是在身份证上是这么写着的。在10年前的『新水市神秘事件』中,我很幸运地被老头在废墟中发现,虽然经过抢救捡回了小命,但是却失去了以前的所有记忆。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地成了老头的养子,还被取了一个很不习惯的名字。我喜欢的事物是,各种神秘事件,特别是像『新水市神秘事件』那种世纪性的谜题。而讨厌的事物便是自以为是的人对神秘事件的荒谬评论。『我只相信真实之眼下显露出来的线索以及神的推理。』
接下来,介绍一下,现在充当这辆改装越野车司机的老头。原名杨天龙,年龄71岁。别看他名字听上去正气凛然,其实就是个老吸血鬼,整个学院从老校长到在读学生,无一都把他作为『最不可接近TOP榜』的NO.1看待。外号『考古系德古拉·杨』。什么公款旅游,他早当做家长便饭了,对于他来讲,把一个新进考古系的天真学生折磨到哭爹喊娘才是人生的乐趣。还有,别小看一个上了70岁的老头,他的学术论文只要正式完成,拿几个国家级奖项是必须的。而且,一大把年纪却做什么都有超过年轻人的激情。
这时,我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老头和我前几年一直在设立于国外的学院,上星期才乘飞机回国。他的汽车驾照是什么时候补得?!『老头,你有驾照吗?』
『驾照?……恩……那种东西在意什么!想我6年前被吊销驾照,就一直这么开过来了。放心吧,我敢用这条71岁的老命担保,妥妥的!!』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这个老疯子一直是无照驾驶!
看到公路前方出现一个大大的转弯提示牌,以及表上超过80迈的时速。我立刻就后悔了,早晨我怎么会没买保险就淡定地让老头驾车啊!
老头也看到了那个指示牌,十分不屑地说道,『减速?慢行?它丫的,老子当年可被称为雷霆车神。』他全然无视了我惊恐的表情,猛地一踩油门。这辆改装越野车立即全速向前飞驰,表上的指针直接划过了100……
『新水市神秘事件』
发生于10年前的2012年10月,这次事件直接导致新兴的新水市化为废墟,超过一万人死于这场事件中,而事件的起因据称是新水市地底下的地质活动。但是,很多人对此表示了不同的看法。后来有黑客无疑间发现保安厅的绝密记录里有新水市在事件发生前的连环杀人记录,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几起杀人事件都没有一点详细说明,唯一让人留意的是,部分被害人是在同一所学校读书的同学。随后,又有几名有名气的风水师借助『新水市神秘事件』大肆宣扬风水学,结果当地的民间传说也被疯狂研究者挖掘出来。各种假说一下子形成一股强大的浪潮,引发了世人对『新水市神秘事件』热衷。随后出现的是推理小说家和学者的无数伪书,他们自称看透了这场闹剧,寻找到了能打开迷雾封印的钥匙。但很可惜,至今对于『新水市神秘事件』都没有一个能被大多数人承认的说法。
『所以说……』
『所以说,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这场充满未知的挑战!你爱干啥干啥去,别打扰我写课题开头的兴致。』老头一边喝着罐装啤酒,一边把我赶出了他的帐篷。
我可不会相信他的鬼话。果然,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了老头的猥琐淫笑。又在看爱情文艺动作片吧?一大把年纪也不怕伤身。我无语地摇了摇头,带着手电和新买的那本伪书,在不远处找了块能坐的石板上看起了小说。
看到发生第一起杀人事件时,我并不惊讶。虽然我不信伪书,但是它在某些方面是还原了一个真实的故事。看似平静的生活中,在被神秘气息与超自然力量笼罩后,瞬间爆发出的疯狂与残酷。而据说这本书正是一切伪书中第一本将其完美展现出来的佳作,甚至于因为这本书当年的出版,不少宗教狂热分子将『新水市神秘事件』视为恶魔降临的血祭仪式。
而且,在看到书中的内容后,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真实的气息,就像是天朝的果汁饮品中常人难以察觉的烂水果气味。我能够隐约嗅到,手中这本精装黑封皮中撒发出的腐朽碎片气息。如果那真是真实的碎片,事实将是多么不可思议。
我合上书,将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全部打包丢弃。深秋的夜风带着几分寒意挂过我的衣袖间,然后在面对风衣的防护时,无力地放弃。我也一下子清醒了大脑,让大脑一直处于对事物的聆听上,可是推理上的大忌。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望着四周四散的碎石废墟以及残墙,好奇心立即让我摆脱了旅途的困意。
我回来了。阔别10年的家乡。
忽然,我的视线中出现了一瞬间的闪光。我没犹豫,急忙向远处的闪光处跑去。这里并没什么好怕的,就算是遇难者的冤魂也休想阻拦我了解真相的步伐。
跑了很久,至少身体还不错的我也喘了一口气。粗略估计,我跑了三公里多,但是明明刚才估计只有一公里左右的距离。看着周围满地的碎石子,连空气中都有浓重的死寂气味。无疑,我从新水市的外围跑到了里面,根据方位大概是新城区的位置。但也没分别,反正新城区,老城区都变成了废墟,如果不是看过当年的地图,没人能分辨。
入眼是几面早已倒塌大半的残墙,但是,这里可是中心地带,超过一米的混凝土墙是不存在的。而这像是一户房子的遗址,自然激起了我的好奇。走过像是小院子的外面,绕过分不清门在哪的残墙,我找到了我要找的东西,里面是客厅的位置,而在我的右手边可以看到一面算是完整的墙面和木门。
打开锈蚀的门锁,一股属于虚幻的灰尘让我不禁捂住口鼻。但随后我震惊了,里面的房间是极其完整的。墙上半新的动漫海报,窗边一整套的电脑座椅,还有床边那面立地大镜子。即使有个大衣柜与镜子和在一起,我也能看到它反正月光的银晕。理智告诉我,这个房间不属于这里,至少不属于这个时间点。
我坐在床上,对着对面的大镜子陷入了思索。而唯一得出的有用结论是,想砸了这面镜子。看着自己陷入思索的苦恼样子,很让人不爽。
『别这么悲观,敢于一直面对自己,才是自信的表现。』
听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我立刻把手电在四周照了个遍,但是没发现人的踪影。暗门?不,这里没有。我没探查也很自然地得出了这个结论。对此,我也有些惊讶。明明我是第一次来这里。
『无需惊讶你的感觉。它是正确的。这里没有暗门,机关之类的东西,包括麦克风之类能传递声音的机械装置。这是侦探权限。密室中的暗门,机关不能逃过侦探的眼睛。』
我慢慢转过头去,整个人愣住了,在镜子中的自己在对我说着话。『你是谁?』我没加思考,就问出了这句话,一秒也没怀疑是看到了幻影或是自己真的动了嘴巴。
『侦探权限,任何的伪装不能逃过侦探的眼睛。』镜中的我继续说道,随后他站了起来,那身和我一样的褐色长风衣渐渐模糊了。等我看清楚时,镜中的人完全变了样。严肃,端正的老式白色西装,背后还披着一件不是很长的黑披风,着装的周围都用金色的花纹做了点缀,加上他手中突然出现的黄金手杖,更加凸显出一种贵族式的上位者气息。他的样貌并没有多大变化,但我知道那人一定不是我,只是有几分像罢了。
『我是这个空间的主人。使命是守护“碎片之海”图书馆里的藏书。』镜中的人如此介绍到,随后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欢迎你,客人。』
我伸出手,按在了那面大镜子上,瞬间画面扭转,我一下子坐在了地板上。我仔细张望了下周围,似乎是在一个巨大的图书馆之中,抬头,入眼的是螺旋形不断上升的壁架和上面满满的书。
『不用紧张,这里是我的大图书馆。在这里收录了所有可能的世界线。在这里凝聚了虚幻世界与现实世界所有的智慧。在这里任何一个自以为领悟世界真谛的魔导师都会了解到自己的无知与浅薄。而吾,即为这无限力量的守护者。』自称为这里的主人的家伙介绍完后,又臭屁地打了个响指,立刻一套实木桌椅被从地板上召唤了出来。莫非这是传说中的炼金术?
他会意地一点头,『即时炼成阵。虽然拿来召唤家具很方便,但我事实上更喜欢拿来召唤防御工事。』一个衣着怪异的女仆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在桌上倒上两杯红茶。他挥手打发了女仆,然后对我说,『先喝杯红茶吧,有个愉快的心情,能让思维更加开放。忘了自我介绍了。吾乃无限与守护的大魔术师。大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