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夫冈的官阶是百夫长,这个官职不大也不小,在云影城里也算是属于中坚力量的那一阶层了。要知道本地的最高长官西庇阿,官阶为军团长,以前军团长不叫军团长,叫做万夫长。这样来类比的话就比较清晰了:西庇阿是万里挑一,而沃尔夫冈是百里挑一。这也就是七级和五级的区别了。
所以沃尔夫冈虽然可能积蓄不了多少钱财,但是他的在此地的社会地位和福利待遇都是足以令人羡慕的。他的住所是一个带别院的二层独栋别墅,没有花他一枚铜币,军团都给他准备好了。
打算出去透透风的伊斯坎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一楼门口,轻轻地打开了门。刚开门的时候风很大,“呜~~~”地一声吹了进来,惊得伊斯坎赶紧关上了门——要是把蕾莉娅吵醒了就不好了。
等待了一会的伊斯坎再次尝试打开门。这一次很顺利,风平浪静。伊斯坎在心里叫了一声好,然后就拉开门出去,又轻轻把门合上了。
这是一个月朗风清的静夜。没有被一点云翳遮蔽的月色与星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了大地上,把零星分布在院子里的青苔和小花都点亮。院子里杂乱地堆了些物什,既有男人用的健身器材,也有些用旧的家具。几排架子上缠绕着的藤蔓在这个萧瑟的季节里有些枯萎,有些衣物晾晒在下面。微风吹过,衣物被轻轻地带起,勾连着的藤蔓发出了极有韵律的沙沙声……这不是一个多么华美的庭院,只是很让人安心。
于是伊斯坎静静地靠坐在藤蔓架子下面,抽出了放在衣服夹层里的笛子,也不吹,他怕吹得太悠扬以至于把大家都惊醒了,就只是把笛子静静地捂在怀里,耳边依稀飘过了这支笛子曾经演奏过的乐曲,和这乐器和乐曲的往昔。
“月色真美,”伊斯坎很是赞叹,“但是我就不唱歌了,这么晚了唱歌也很恼人,”伊斯坎心想,“不过我可以跳跳舞,这应该不碍事。”
伊斯坎所跳的舞,就是狼兽人的舞。狼兽人的舞蹈节奏明快、热情奔放,像腾飞的狮鹫,像疾走的孤狼。就算是由女子来演绎,一样可以表现出无以复加的挺拔豪迈的舞姿和轻捷洒脱的步伐,是丝毫不做作的剽悍英武,旭日东升般的阳刚之美!虽然伊斯坎有伤在身,但这并不影响他挥洒自己的感情。
正当伊斯坎忘我地尽情舞蹈时,一个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小伙子,这么晚了还在这里跳舞!好兴致啊!”
本来伊斯坎的下一个动作应该是腾空跳起然后双腿尽力张开,不过太过忘我的他显然没有意料到旁边居然还有一个不请自来围观的吃瓜群众,慌乱之间没有掌握好平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惹得沃尔夫冈惊呼连连。
没错,这位吃瓜群众就是躺在二楼阳台摇椅上的沃尔夫冈。沃尔夫冈一口咬下了一大块烤饼,含含糊糊地对伊斯坎说:“你跳得挺好的呀!怎么突然就停了,还坐地上干嘛!”
“呵呵呵呵,冈哥呀……”伊斯坎无奈地摇摇头,“我是被神出鬼没、突然出现的你给吓到了。”
“得,”沃尔夫冈挠挠头,“我又背锅了!尴尬……”
提着一筐烤饼,沃尔夫冈从二楼阳台上一跃而下,出乎伊斯坎的预料,不穿重甲的沃尔夫冈动作还是挺轻巧的。
“可要是冈哥穿了重甲……”伊斯坎开始畅想沃尔夫冈身穿重甲从阳台上一跃而下,那是不是会裂地三尺,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巨响,街坊邻居全被惊醒,慌乱地叫喊“是不是地震了”……那就有意思了。
也不知道伊斯坎心里在想什么,知道了大概也就笑笑,沃尔夫冈走过来,把那筐烤饼递给伊斯坎,“怎么样?来一个烤饼尝尝。”
伊斯坎摆摆手,示意他不饿,但抵不过沃尔夫冈盛情难却,还是抓起一张烤饼吃了起来,味道不错。
“我可是饿坏了,”沃尔夫冈再次抓起一张烤饼,啃食了起来,“本来晚饭就没吃饱……”
听到这话,伊斯坎很努力地憋住了笑。沃尔夫冈之所以会没吃饱,还不都是因为他着急去做他爱做的事了?这可是他自找的。
伊斯坎突然清了清嗓子,他觉得这是一个坦白的好时机。他又抓起一张烤饼,有些依依不舍地啃了起来。当伊斯坎啃完这张烤饼,他就下定了决心。
“冈哥,”伊斯坎非常郑重地说:“我得跟你说一件事。”
“哦,哦!”沃尔夫冈有些诧异于伊斯坎突如其来的正经,有些手足无措地说:“你说好了,我听着!”
“好。”伊斯坎点点头,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沃尔夫冈不解了,“不是要说话吗?怎么又闭眼睛……”
沃尔夫冈话还没说完,伊斯坎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双冰冷肃杀的狼瞳无情地锁定了沃尔夫冈,惊得他寒毛竖起、双眼环睁,双手抱头,嘴里大声叫喊着“我勒个去呀我没穿重甲”然后蹭蹭蹭地往后退……直到伊斯坎再次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又是一双正常人类的眼睛时,沃尔夫冈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冈哥,”伊斯坎叹了口气,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我该怎么办?”
沃尔夫冈无言地静坐了很久。这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神奇现象,连像他那么洒脱的人,都有些后怕。
“其实吧……在我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良久之后沃尔夫冈才试着开口,但是语气有点虚,“虽然伊斯坎兄弟你身怀如此极其容易引起人警惕的特殊禀赋,但是这也并不能说明你就是一个蓄意潜入圣国的不良份子。”说到这里,沃尔夫冈突然就恍然大悟了,“反正我们这里管事的是西庇阿军团长,你只要能博取他的信任,那不就可以了吗?其他人就算不待见你也没关系。”
“西庇阿……”伊斯坎回想起了西庇阿坚毅、宽厚的身影,觉得虽然没什么底,但只要他想正常地融入人类社会,西庇阿就是他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于是伊斯坎点了点头。沃尔夫冈也欣慰地说:“这样也好!我明天就带兄弟你去拜见军团长。”
夜色更深,伊斯坎和沃尔夫冈也有些倦了。正打算回屋的时候,两人却无奈地发现:伊斯坎出门的时候把门给带上了,从外面好像打不开。
“楼上应该还行!”沃尔夫冈跃跃欲试地说:“让我爬到二楼阳台上,在下来给你开门!”
“好!”心头一件大事落地,伊斯坎感觉舒爽无比,又抓起一张烤饼送进嘴里,“静候冈哥佳音!”
“等我的好消息!”沃尔夫冈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转身就爬上了二楼,爬着爬着还不忘给伊斯坎比了一个“一切顺利”的手势,伊斯坎也挥舞了手中的烤饼作为回应。
可出乎两人意料的是,沃尔夫冈正要从阳台走进屋子的时候,被迷迷糊糊地起夜的弥达麦娅误认成了窃贼!
弥达麦娅大叫一声:“有贼啊!”然后向沃尔夫冈疯狂地投掷着她手边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沃尔夫冈躲闪不及,连连中招,大声叫痛……这一切的骚动,直到伊斯坎又吃完一张烤饼,才渐渐地平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