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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为什么是李自成(2)

为什么是李自成而不是别人进了北京,当初,造反人士千千万,比李自成勇猛、不讲信义的人多如牛毛,可这些人没有进入北京,而陕西人李自成进来了。

把那些陈词滥调的“李自成是个伟大人物”的言论抛开,只有一点可以证明是他而不是别人:他是个幸运的人!

要比那些早已经死掉,并且不善于玩逃跑和诈降的人幸运得多。

老乡张献忠

提到张献忠,许多人会想到他在四川立的“七杀碑”和对四川百姓的屠杀。曾有人怀疑过他是否在四川屠杀过百姓,因为他是起义领袖,做出这样的事来根本与他名头不符。但是,这些人声嘶力竭地平反下,张献忠这条疯狗屠杀四川百姓的事实的确存在。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追求他到底杀了多少四川百姓,因为他的骨头都已经腐烂,臭名已经远扬。如果一定要为他平反,那也只能说,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义军”,和李自成一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合格的强盗。

张献忠也是陕西人,和李自成同一年出生。据野史载,他出生的那一天满天红光。后来得知,这红不是希望的红,而是血液的红。张献忠的肝有毛病,所以脸色蜡黄,身材倒是很高,长了一个老虎的下巴,他曾在延绥镇当过军吏,因为肝火旺盛杀了人。要处斩时,主将陈洪范对他的状貌感到惊奇,于是向总兵官王威请求把他释放了。

——四川人真应该骂这个陈洪范的祖宗。

崇祯三年,张献忠造反,给自己起了个绰号叫“八大王”。和李自成一样,他也是个幸运的人,没有在帝国军队的追击与围剿下被诛杀。原因也很简单,他见不是头就跑,实在没有力气跑了就假装投降。说得难听一点,明末的造反人士都是这个德行。只有一个高迎祥还算可以对得起“义军”这两个字,可惜,在那个时代为人正派一些,讲诚信一些就会早死。剩下的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从打仗这一角度来讲,张献忠要强出李自成很多。因为他自创了一种战术叫运动战,确切地说,就是四处跑,当你追不动我时,我再突然袭击。叛乱之初,张献忠和李自成见面都要打招呼,大概是源于同乡或者是两人都是逃跑专家的缘故。

明朝末年的造反首领有四百多号人,这些人在力量很小的时候肯定会紧紧团结在一起,而当力量稍微强大,就想单干。所以,给帝国军队的感觉就是,造反大军无处不在,无处不有。其实,他们有时候见到的一小股很可能就是前几天打败自己的那一大股里的其中一部分。

张献忠造反后的活动与李自成差不多,但自攻下凤阳下,两个人就分开了,偶尔有时候会联合一下,双方的关系并不坏。崇祯十一年,两个兄弟再次聚首,二人的境地已是天上人间。

这一年,张献忠玩诈降,驻于谷城,吃得满脸肥而黄,准备再次叛乱。我们知道,这个时候的李自成正像落魄的鸡一样,来找张献忠。两个老乡一见面就喝酒吃肉,张献忠在酒桌上跟李自成说,“看你如此狼狈,倒不如学我跟官军混了吧。”

李自成是何许人,他当初也玩过这种诈降的把戏,就哈哈一笑,说了两个字:不可。

两个人大概都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安分做人的材料。李自成临走之前,张献忠给了几十匹马,并给了几个士兵。李自成这个时候如果说有感激,也并不是很大。

过不久,张献忠吃饱喝足了,又开始造反。三年后,他打破了明军“十面张网”的大围剿,袭击襄阳,杨嗣昌病死,崇祯大为惊怒,派出丁启睿代杨嗣昌,将张献忠击败于英山。张献忠逃跑,该年六月,又在南阳之西山被左良玉所败,又逃。八月,又在信阳二败于左良玉。并且屁股上还中了一箭。

想要把他活剐了的丁启睿乘此机会,准备把他一网打尽。我知道,张献忠本人就不怎么样,不讲道义不讲城信,他手下的人自然就不用书了。在丁启睿的疯狂进击下,张手下的将领都投降了。李自成就更不是东西了,趁此机会,他也没有闲着,不但兼并张献忠的后方地盘,还把张的合作伙伴——另一造反首领罗汝才招到了自己这面来。

该年九月,张献忠再败于望云寨,他实在被人打怕了,也被人打光了。他想到了兄弟李自成。他想通过罗汝才的关系跟李自成借兵。李自成热烈欢迎他的到来,但对借兵一事的回答却是:你不如跟我混得了。

张献忠的黄脸更加黄了,与李自成大骂起来。这个时候的李自成可不是当初投奔他的李自成了,想要杀掉他。罗汝才看在与张献忠多年的份上,才偷偷选了自己的五百兄弟让张献忠赶紧逃跑。

张献忠这样才逃脱了李自成的魔爪,离开李自成后,张献忠以自己“破襄阳,逼死杨嗣昌”的威名吸引了几个造反小头目,并逐渐展开行动,但范围明显缩小,只局限在河南北部。

崇祯十五年,他的机会来了。帝国军队的主力都去对付满洲人,他趁势在河南一跃而起,直取湖北,在进攻汉阳前,李自成一直在攻打。张献忠为报上次李自成欲杀自己尺仇,在李自成屡攻不下的情况下,出奇兵,先攻下了汉阳。

李自成恼火异常,看着手下人冷冷地说道:“谁能擒了张献忠,赏金一千两。”不久,张献忠攻占了武昌,自称大西王。

李自成听闻,更加恼火,给张献忠写了一封恐吓信:“老回回已降,曹操(罗汝才)、革里眼、左金王皆被我所杀,下一个就是轮到你了。”

张献忠接到书后,气得大喊大叫。在部将面前大揭了李自成当年走麦城托庇于自己的老底,声称要北伐擒李。事实上,在这个时候,李自成似乎已经没有了兄弟,他所举的几个人,比如左金王、革里眼都被他杀掉,当初,这三股势力都是依附于他为他效力的。可他杀掉这几个人的手段很他妈的差劲。罗汝才,是他在命其队伍攻城的间隙中突然袭击,将其斩于自家营帐中;左金王、革里眼则是在他摆下的一场鸿门宴中被乱刀砍死的。

老回回造反的时间要比高迎祥还早,应该是造反人士里的老资格了,但还是险些被李自成杀掉。这几个造反首领这些年与李自成合作很融洽,想不到李自成居然把他们给做了。李自成自从得到几位知识分子后,实力就大增。张献忠虽然大喊大叫,但眼下无论如何还不能跟他闹翻。

他随即派人送了几箱子金元宝给李自成,李自成把金元宝留下了,也把他的人给留下了。张献忠当时气得死去活来。

崇祯十七年,李自成在北京称帝,张献忠跑到四川成都也称帝。李自成在北京下的第一道征讨命令就是征讨张献忠。可惜的是,两个人并没有真正地实现正面交手的壮举,李自成就像丧家犬一样逃出了北京。

又一年,李自成死掉了,连死在哪里别人都不知道。同一年,张献忠也死掉了。这对昔日的兄弟都死在了满洲人手里。

在他们死的前一年,他们各自在北京和成都干着同样的勾当。一个是在拷打别人让人家交出财产,另一个是在杀人。

正在杀人的人就是张献忠,大概有人会说,张献忠之所以会屠戮四川是因为嫉恨李自成在北京称帝,一时被刺激成性情凶戾残暴之人的。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张献忠天生就喜欢杀人。尤其是成为造反人士后,每攻下一城都有无辜百姓被其杀害。而之所以有人不会注意到他在进四川前的杀人举动,是因为兵荒马乱死几个人并不能引起别人注意,另外,他当时杀的人与在成都时杀的人相比之下太少了。

当他在成都杀得昏天黑地后,就立了一块碑,写下了自己杀人如麻的理由:“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张献忠的脸色发黄,身体一定有病。这种病渗入大脑,导致了他的变态。大西政权初建时,他对忠顺于他的大西朝廷的文武大臣只有一个字:杀。张献忠经常会向这些人发脾气,谁也不能劝止。无论是宫内男女还是大小官员,只要稍不如意,即处以绞刑、斩首,或凌迟碎骨。礼部尚书吴继善就是因奉命分配马匹给各军,请示张变态开列名单,以此细故而触怒了这个变态,最后受酷刑而死。还有位武官,素为张变态所宠,只因为冬至节祀天,末遵张变态令读祭文,后被鞭打至死。还有位官员,因谏张献忠少杀无辜,而被其重刑处死。

从其开国的一千多名大臣到他毙命前,只剩下了二十五人。对此屠戮行径,他居然恬不知耻地说:“我杀你们,实在是救你们,虽杀了你们,可都是出于我的一片爱心。”

对待大臣如此,你可想而知,他对待百姓是什么样的了。刚入成都后,他吩咐将卒以杀人多少论功,杀人不分是军人还平民,遇到就杀。

到后来,张献忠达到了“一日不杀人,就闷闷不乐”的情况。他俨然把杀人当成了游戏,一天不玩就缺少点什么似的。对一件事太精心,就会有所造诣。张献忠后期的杀人行径已经成为了一种艺术,他搞出了许多新名堂。比如他派遣部下往各府县四面出击,遇人就杀,叫做“草杀”。他还在府中养了几十头藏獒,每天集结部下朝会之时,便放出藏獒去嗅那些投降自己的前明官吏,被藏獒嗅到者立即被拉出去砍头。张献忠乐此不疲,称这为“天杀”。

这个时候,“人”已经是一种东西了,和猪狗一样。他已经超越了想杀就杀的境界,而是达到了想怎么杀就怎么杀的境界。

他讨厌读书人,就宣布开科举,将数千四川学子骗到青羊宫,然后全部杀光。杀完这些人后,他跟人家说,自己最近总爱做噩梦。

——这种人根本就不会做噩梦。

别人以为他要少杀点人了呢,谁知他却反问道:是不是我杀人不够多啊?

那就杀吧,四川人还有很多呢!

张献忠大概也这样想,就搞了一次集体屠杀,他先撒谎说某路敌军将到,须操练兵马,实际上为了集结军队进行集体屠杀。然后召集将领们,告诉他们,老百姓想要暴动,我们应该剿灭全城。第二天,军队驱赶着老百姓全部出城,屠杀整整持续了一天,当残阳如血时,还有一年就要毙命的张献忠在高处看着尸体哈哈大笑。

据说,当军队开始屠杀时,突然晴空三声雷响。张变态怒斥苍天道:“你放我到人间来杀人,今天为什么用雷来吓我?”随即命令士兵驾起大炮,对天空连放三炮。你若说他不变态,你都变态。

接着,他把屠杀对象转移到了自己军队身上来,当然,这些军队都是他进四川后收留的造反农民。经过严密策划,连杀了20万人。没有被杀掉的和正准备要杀的都匆忙逃跑了。

1646年,满清肃亲王豪格和吴三桂率清军由陕南入川,攻打张献忠的大西军。第二年,张献忠撤离成都,北上与清军作战。临走时还下令屠城,并将全城放火烧得干干净净。

同年十一月,大西军被清军包围。当时张献忠正忙着在西充屠城,匆忙出城迎战,被清将雅布兰用箭毙其狗命于凤凰山。死得好,死得太好了!

他的尸体不知道在哪里,史料并没有记载。但有脑子的人肯定知道,他必定是尸骨无存的,只要成都还有一个人在!这种人如果找到尸体,定要将其挫骨扬灰!并且灭其十族!

——雅布兰,是迄今为止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人!

张献忠这个祸害终于死掉了,大概在他临死前,他也不会对自己曾经的屠戮行径有所悔悟。他之所以成功,因为他是流寇。正因为是流动人口,走到哪里都没有任何目的,所以他能牵着帝国军队的鼻子乱走,稍一有机会,他就会反咬一口。

一个没有理想的人往往能取得成就,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如果没有满洲人,张献忠不可能去成都屠杀,他早已经被帝国军队像杀猪一样地杀掉了。正是因为满洲人总在东方闹事,帝国军队东西奔驰,所以才给他了可趁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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