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娴惊讶,心中闪过一丝道不明的思绪,只想不明白为何母亲匆匆决定前来,且自己根本没办法确定是否可以出宫与她相见。如此想着门口忽然传来月童的声音道:“主子,卢大人来了,是见还是不见?”
子娴正在意乱之间,不觉语气有些不好,喝道:“不见,让他回了吧。”才说话又似忽然想起什么,再道:“等一下,让卢大人在大殿稍坐片刻,我这就出去。”忙将信纸藏起来,略略揽了揽发髻出了门去。
卢卿墨今日穿了一件浅褐色的便袍,依旧温文儒雅的模样,听见脚步声传来,忙回头笑道:“怎么回事,摇摇晃晃走路也不稳了?”话毕仔细瞧了瞧娴略显苍白的面颊,关心道:“是不是没睡好?瞧瞧你的脸、眼角,都浮肿了。来人,去内务府取些消肿的药过来。”
子娴淡淡一笑,阻止道:“不用了,没事的!可能是昨夜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说着揉了揉膝盖处,只觉得隐隐作疼。
卢卿墨沉声道:“怎么了?膝盖疼吗?”
子娴撇眉:“疼!不过……”又抚了抚手肘,猛然记起昨夜温柔的皇上,转了转眼眸敷衍道:“没事,不过有一点疼而已。今日你怎么这么有空一大早来眷音阁?没有上朝?”
卢卿墨道:“昨儿夜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皇上腿上和手臂上都有伤,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今日早间皇后才发现,现在所有太医都在凤恙宫。因为大年初一,也难得偷闲,皇上下令休息一日,有奏折的去凤恙宫轻奏便是。”
子娴忙低下眉头,试探道:“皇上怎么也受伤?伤到哪里,严不严重?”
卢卿墨道:“并不严重,只说手臂上与腿部有一些淤青,几日就会好的。”说话间直直瞧着子娴。
子娴被盯着有些难受,又怕卢卿墨猜出缘由,转身瞧着窗外被风扬起的兰花道:“昨夜一位宫中小姐妹来瞧我,两个月不见有些高心,多喝了几杯摔了一跤才受伤的。”
正说着简梨端着早膳过来,喜道:“主子,看样子天又要下雪了,快回屋吧,别冻着了。这是按照你家乡习俗做的浮元子(即汤圆),快来尝尝合不合胃口!”
子娴大喜道:“哦,你也会做浮元子?快给我尝尝!”说罢回了屋去。
简梨有对卢卿墨道:“卢大人可要尝尝?这些都是奴婢门亲手做的,自是比不上御膳房的大厨,不过都是按主子家乡的做法。”
卢卿墨笑笑,对子娴问道:“那我倒是要尝尝。上次在芍药谷呆了将近一月,怎么没在府上见过这个?”
子娴咧嘴坏笑,小声在卢卿墨耳边道:“我喜欢的东西不喜欢和别人分享。”
放才用着膳,外间来了一个公公,对卢卿墨与子娴给自礼拜,说皇上有急事请卢大人去乾和殿商量事情。
卢卿墨点点头,“先去办正事,改日空了再来瞧你!”
子娴只瞧着浮元子,嘴中含糊了一句“嗯”,并没有卢卿墨表现的依依不舍。不只等脚步声响起又唤道:“卢大人……”卢卿墨止住脚步,回头见子娴放下手中碗筷行至自己身旁,小声道:“现在元日已过,马上就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不知道京城的春季是怎样一番模样。”
卢卿墨听出子娴意有所指,问道:“你想做什么?”
子娴道:“我想出去走走,整日呆在皇宫实在是闷。我知道你出入皇宫自由,可否请你带我出宫?”
卢卿墨听罢顿时脸色微变,子娴瞧着知道不好,继续道:“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真的想出去走走,只想去散散心。除而且了你,我也不知道还可以找谁帮我。”说着话眼泪已盈入眼眶。
卢卿墨有些心疼,犹豫了片刻才道:“此事容我想想!”说罢不在看子娴,折身出了门去。子娴却不死心,对卢卿墨的背影道:“嫔妾定会在这里恭候卢大人的。”
倚臻瞧在眼里,吩咐玲衣几人将院落打扫干净,又去收拾院外的积雪,自己则进到大殿对简梨道:“你先下去吧,这里由我伺候!”
子娴回坐,望着简梨消失的背影道:“姑姑为何把他们全遣走了?”
倚臻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道:“主子这是怎么了,与卢大人走的这样近,刚刚一番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只怕又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了。”
子娴不理,继续搅着手中的浮元子道:“早间小允子带回来一封信,是我额娘的亲笔。”
倚臻面露喜色,“老夫人可是说要来京城瞧主子?”
子娴望了望四周宁静一片,淡淡道:“姑姑,你可知道我娘亲为何不远千里迢迢要来京城?我不过离家四个来月,若是说单纯的想念可是想得通?况且我母亲也是出自名门,知道即便来了京城想要与我见面也是不是件易事,可是她为何还是坚持要来?”
“主子的意思是……有人对老夫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倚臻小声说着,不觉一阵颤栗。
子娴起身行至大门处,望着门口开得娇艳欲滴的红色梅花,面颊之上哪里还有方才与卢卿墨对话时的楚楚之貌,冷冷道:“这宫里头的人无论怎样对付我,哪怕住冷宫一辈子见不着天日我也无所谓,但是我绝对不允许有人对我亲人使手段。这次我是非要见母亲一面的,我要知道母亲为何匆匆决定来京城。所以要出宫,只有卢大人可以帮我。”
倚臻恍然大悟:“主子是想查处是何人在背后主使?”见子娴不讲话想了想道:“这宫里头与主子不和的只有毓婉仪与瑞嫔,难道会是她们?”
“如果我真出了事,这宫里头的人首先想到的就是毓婉仪与瑞嫔。不过她们二人从小都是娇生惯养,进宫也不过只是空有头衔,平日里净做些欺负他人从而使自己心中平衡的事。只是如今我能想到的也只有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