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瑶好似并未听见众人的议论,对皇后屈身礼道:“主子的话,奴婢已全数转述于皇后,那么,奴婢告退!”
皇后脸色已有些难看,许是碍于在座妃嫔众多,不敢妄自发火有损庄仪,定了定强拟出一记浅笑道:“你退下吧,记得转告你家主子:让她好好休息,一定要养好身子,明日辰时在行宫门口聚集,若是迟到了……就等着来年再回宫吧!”
定瑶依旧恭恭敬敬行礼,应了一句:“是!奴婢一定会一字不落地转告主子的,多谢皇后娘娘提醒!”折身出了门去。
见定瑶远去,皇后回眸,再次开口:“今日召集各位妹妹们前来只为明早回宫一事……咳咳……”不想才说一句,止不住一阵咳嗽,一旁丫鬟忙上前搀扶,好不容易止住再想要开口又是连番的咳嗽,不多会已是气喘吁吁,提不起神来。
众人见皇后这般模样便是担忧不已,簇拥着将皇后扶到内殿,明日回宫的凡事细节大多人心中有数,也无需多作详解,瞧着太医为皇后诊完脉方各自散去。
婉芳仪许多天不曾见到子娴,出了大殿忙拉过子娴的手指紧握,关心道:“妹妹这一病就是二十多日,又不能去瞧你,可担心死我了,现在好些了没有?”
子娴心中一阵甜蜜,反握住婉芳仪手,故意玩笑道:“听说近些日子总是姐姐在伺候皇上,既然如此,姐姐哪里还有功夫记挂着妹妹我?”说罢见婉芳仪微愣,忙笑道:“在同姐姐玩笑呢!”
婉芳仪会晤,瞪一眼子娴道:“一些日子不见,益发爱贫了。不过,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好,也瘦了许多,在溟曦阁禁闭这么久,一定闷坏了吧?”
“姐姐每日都派沐春姑姑为我送许多好吃的,怎会瘦了?若说闷……倒真有些无聊,都是因为太想念姐姐了。”子娴浅笑,轻轻将额头往婉芳仪肩头靠了靠。
婉芳仪笑颜如花:“这小嘴可真甜,就会哄我开心。”
“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子娴收回带笑的面颊,打腰间取出一方绢子,继续道:“对了,我绣了张手绢,是姐姐最喜欢的荷花,姐姐瞧瞧喜不喜欢?”
婉芳仪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是绣着粉色荷花的绢子。花朵娇艳欲滴,旁边两片荷叶,当中水珠晶莹剔透,绢子一角还有两只红色锦鲤,似相互角逐,玩笑娱乐。
“妹妹果真好手艺,真好看!谢谢妹妹!”婉芳仪喜欢。
子娴再次紧握婉芳仪手指,敛住笑意,放低声音道:“送姐姐绣品犹如班门弄斧,不过上头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妹妹亲手所绣。我还有一个心愿:素来在这样的深宫之中,难得有真正的姐妹友情,所以我希望与姐姐的情谊就像绢子上头的两只锦鲤,相互追逐,一起软言细语,欢笑同乐,镌刻出永远!”
婉芳仪微愣,似未听清子娴言语之意,定了定笑道:“这是自然!在这深宫之中,除去皇上,我就只有妹妹这一位亲人,我们要同妹妹一起与皇上白头。”
子娴点头,“谢谢姐姐!”
“傻丫头,说什么谢谢。你我本是姐妹,理应相互扶持、同甘共苦!”
听着婉芳仪如承诺般的回答,子娴越是感动,正是想要开口时瞥眼见转角处一张略有几分熟悉的面孔,想了想急道:“我今日还有些事要处理,晚些时候再去印月阁瞧姐姐。”说罢转身欲离去,却被婉芳仪止住,“妹妹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子娴眼眸微转,忙摇头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方才想起早间来的路上丢了一支发钗,趁着这会子闲暇去寻一寻,不知有没有被人拾了去。”
婉芳仪依旧拉着子娴手指不放开,“什么发钗,我同你一起去找吧?”
“不用,不用!明日便要回宫了,姐姐应当早些回印月阁收拾收拾,我顺着回宫的路看一看,若是寻不找也就罢了!”子娴道。
婉芳仪执拗不过,松手道:“那我就先回宫了,明早再见!”
子娴微微一笑,对倚臻瞧一眼向着方才熟悉身影消失的方向疾步而去,留下仍有几许疑惑的婉芳仪。
简单数十步的距离穿过是一方弓形月牙门,子娴由倚臻扶着穿门而过,顿时一片偌大的园林跃入眼帘,林中大多是长青树与盛开的绚烂月月红,可是,方才熟悉的身影没了影子。
子娴向四周眺望,低喃道:“方才明面见他近了这里,怎么一转眼就没影儿了?”
倚臻还有些不明所以,疑惑道:“主子是在说谁?”
子娴指了指左边面颊,“这里有颗痣的男子!”
倚臻惊讶,“主子是说陶参军送来的那张画像上的男子?”
“我们分开寻找,一定要知道他是谁,在哪里当差,如此神出鬼没,对后宫行宫了如指掌,在后宫中竟打听不到有关他的半点讯息……”
“可是主子……”倚臻担心。
子娴道:“不用担心,我识得会溟曦阁的路。若是傍晚时分还未寻到那名男子,你就先回宫。”
“那主子小心些!行宫与皇陵只有一墙之隔,瞧着眼前这般摸样,郁郁苍苍全是松柏,直往前行不多远应该就是皇陵了。主子切记:千万不要踏入皇陵一步!”
“我知道了,姑姑也小心些。”子娴淡淡嘱咐一句,折身向着前方满地的月季而去。如此快速的行走,一片花海在子娴的步履间快速后移,迎面而来的是越加参天有劲的柏树,一排排整整齐齐,似待阅的军阀队伍。
如倚臻说言,行到柏树的终点,是一堵厚重的城墙,逶迤高耸,隔断开行宫与外界的干扰。子娴不得不止步,眉头紧锁,抬头望了望高高的城墙,又侧眉看向刚才走过的青石板路,已没有倚臻的身影。
正当不知如何是好间,右前方又是一抹身影闪过,子娴没有半点犹豫,随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