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大概如此,闪烁的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拉长了警笛的巡逻警车,叫嚣着匆匆呼啸而过的面的,OPEN、营业等等字样在沿街那昏黄的路灯光下忽明忽暗。
“老规矩,你扫尾!”灯光下,她稍稍偏头,清冷的声音传进了背后那化不开的墨色之中,惊起了无数义无反顾扑在灯罩上的飞蛾。“嗯。”黑暗里,一个白发少年缓缓踱出,带着些许的不以为意点了点头,停在了女孩的身旁,扫过大街小巷的风刮过,吹得两人身上宽大的风衣猎猎作响。
女孩点头,稍稍拉过那被风吹开的一角,盖住露出来的冰寒,然后走进了冷清的过道。那少年则是抬头看了看那血一般的红色牌子,倚在路灯下无所谓的揉着自己的脸颊。
青砖筑起的拱形通道中,女孩平静的走着,及膝的长靴踏在这晦涩中黑暗里高傲异常。灯下的男子微微睁眼,视线掠过一抹隐隐约约的金色。这里是一个酒吧,坐落在偏僻的街角。传言这里居住着吃人的恶魔,而这两人,则是受了镇上委托前来查探的,说得通俗点,两人驱魔师。
走在里面的女孩一脚踹开了挂着OPEN字样的大门,大叔一样的侍者兢兢业业的擦着高脚杯,“需要点什么?”侍者抬起头扫了一眼,眼里没有来由一亮,然后低头继续做着手里事情,女孩似什么也未发现一样,大剌剌走到空置的吧台然后坐下。
酒吧的生意大概可以用惨淡形容,整个场子里也就只有一张桌上有三个人围在一起玩着扑克。
“草莓圣代!”她平静的回答道,一手撑着脸,另一手握在方才露出的那半截冰冷处。
“额……这位客人……”大叔转过身来,摊手,有些为难的看着眼前着精致女孩,草莓圣代那种只有小孩子才会吃的东西只有路边的甜品店才会有得卖。听到女孩的话,不远处的玩牌者已经笑了开来。背对着吧台坐着的男人夹着烟,扭过刻着狰狞刀疤的脸对着空气吐上了一个眼圈,“这里是酒吧,可不是你这种黄毛丫头该来的地方。”
“噢,这样啊,说起来,比起酒味血腥味倒是更刺鼻一点。”像是在阐述某种事实一般,女孩寒着声音道,擦着高脚杯的大叔皱了皱眉,再度停下。扑腾着翅膀的飞蛾不甘寂寞的滑过吧台,空气中留下些许淡淡的粉末。
“算了,无所谓了,说起来,倒是听说这样的奇怪传闻,这附近的某个酒吧,进去的代价不是收钱,而是夺走人的性命,大叔,你听说过吗?”
“这消息可真是令人吃惊!”另外的一人插嘴道,他看着手里的牌,有些愤慨的撇撇嘴,“既然如此,小孩子还是快回家吧,酒吧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叼烟的男人咧咧嘴,似乎是对这话有些赞同的站了起来,将手里的牌依次摊在桌上,“真是抱歉啊,三条A。”
“得到这种牌可是会折寿的。”女孩扭身,看着那起身的男人。
“是呢!”男人走向女孩,“既然如此,那就请大家喝上一杯吧!”说话间,他的身体陡然向前扑去,臂间毫无征兆的生出数根锐利的骨刺。
“果然!”女孩的脸上并无丝毫慌乱之色,“那酒吧大概说的就是这里吧!”她似在自言自语的道,秀手于坐下一拍,整个人腾身而起。“嘭……”男人右手狠狠的向女孩的方向甩了过来,锋利的骨刺瞬间将整个吧台劈成了两半,砸碎的木屑在空中飘舞着。
左手贴地,半蹲在地上女孩咧嘴一笑,右手猛地向前一滑,斗篷般的大衣下,一柄泛着冰寒气息的阔剑岿然出鞘,划破了身前的空气,锋利的剑尖对向那从断裂的吧台中抽身出来的男人。
酒吧的灯光闪耀着晃眼的金色,那女孩身形一晃,下一刻便出现在了男人的身旁,高跟的靴底踩进散落了一地的碎屑,她冷冷的盯着他,那双秀手紧握的阔剑被当作斧用,带着些许破空之声,对着那臂间长满骨刺的男人当头劈下。
男人显然是没有料到这看似斯斯文文的女孩竟有如此威能,闪着妖异般红芒的眼睛里透出慌乱之意。眼见着阔剑将下,下意识将两臂横在了自己的面上。
势不可挡的阔剑劈在了惨白的骨刺上没有半分停顿,女孩大力压下,尖锐的骨刺应势而断,眼见着那男人就要成为剑下亡魂,一旁观战的两人终于动了。
反射着灯光的扑克牌在空间化作了一道亮丽的丝线,率先飞出,紧接着,臂间同样探出数根残白色骨刺的两人身形急动,向着两人战斗的位置扑过去。
“三个打一个吗?”女孩瞥了一眼,眼中淌着几丝莫名的色彩,手中力量陡然加大,切断了惨白色骨刺的阔剑停在了臂骨上,然而那剑身上的大力却让那男人不得已向后倒去,女孩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借着前去之势,原地一转,被其紧握的阔剑顿时脱手,随即身行爆退。
飙射而去的阔剑将袭来的扑克牌劈成两半之后去势未减,刺中了避之不及的先行之人小腹,瞬间将其刺了个对穿,而剑上所带的去意更是将前者直接带出,宛若回归了天主怀抱的耶稣,被钉在了涂的怪怪的墙面上,鲜血喷洒如柱。
“好厉害!”被同伴扶起的男人心中骇然,凛然看着那似乎人畜无害的女孩,他冷冷的道,“你是何人!”
“莱恩斯,菲莉丝!”无数的飞蛾拥挤飞起,慌乱的从来还未关上的门口逃了出去,墙上的男人挣扎了两下,再无声息,眨眼间,变成了一只狰狞的人形怪物。“当然,你也可以称我为驱魔师,虽然只是兼职的。”女孩将手环抱在胸前,无所畏惧的看着那怪物蜕变倒是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感觉,“这下,只剩两个了!”
“不!应当说,是上帝在向你发出召唤了,兼职的驱魔师小朋友。”阴阴恻恻的沉闷之声,在女孩的身旁响起,不知何时,一把冰冷的手枪停在了菲莉丝太阳穴的位置。“举起手来!”
突来的变化有些戏剧,菲莉丝依言缓缓将手举起,没敢有半分多余的动作。
“原来剑师也是怕枪的?”酒吧的侍者从角落的黑暗中缓缓走出,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菲莉丝,只要眼前这莱恩斯来的女孩稍有异动,他会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我又不是不死之身,挨了枪子儿也是会挂掉的,大叔,枪拿稳点,手可千万抖不得啊!”菲莉丝道,虽然带着怕怕的语调,但神色间没有多少变化,似乎这酒吧唯一的侍者手上拿的不是手枪,而是一条黄瓜。
“哼!死到临头了还这般无所谓,我到要看看你们这些人敬仰的上帝会不会出手救上你一命!”作为一名大叔级的人物,这侍者岂会听不出菲莉丝语调中的调侃意味,嘴角邪邪的扯出一道恐怖的裂缝,放在扳机上的食指猛然扣下。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拉长的亮银色光束似要划破空间一般,从那没有关上的酒吧门口飞射进来。
“上帝?”酒吧的门再度被踹了开来,紧接着,是一声带着三分疑惑的声音,“抱歉啊,我们其实不信耶稣的。”
指令从大脑皮层传到指尖需要的时间有多久,感受着那即将击中自己手臂的光束,侍者心中有了这般诡异的想法。应该自己更快吧。似乎是约定好的那般,女孩身形如鬼魅般躬身,“嘣!”枪响,子弹破空而去,侍者的整条右臂却被那光束齐齐切断。
菲莉丝一脚踹飞身前的大叔,身形急动,闪避着从空中跌落下来猩红色,同时不满的对着那门口站立的白发少年横了一眼,“喂喂,林龙!你又破坏规则了。”
“看你似乎有危险,所以只好出手了!”
菲莉丝心中一暖,不过脸上却丝毫不给林龙好脸色,“不就是枪吗?又不是躲不开。”
“隔得太近了,你的预判未必准确,所以只好出手了。”少年依旧笑着,伸出的右手中,一个深青色的法阵早已成型。
菲莉丝撇撇嘴,五指微张,指尖传出一股莫名的吸力,墙壁上阔剑顿时飞出,剑身不沾一丝血迹的飞回了她的手中。那恶魔一样的怪物没了剑身的固定,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雷鸣—电光!”似在宣布死亡降临,三道刺眼的电弧从那聚合而成的法阵之中喷薄而出,分别向着三个已经变身成怪物的三名男子袭去。
“大叔,如果有下一次,记得开店至少要准备草莓圣代!”
“谁会去弄那中只有小孩才会喜欢的冰激凌!”缺失了一根手臂的怪物甩着长长的口水,朝着那袭来的闪电赢了上去,“轰!”酒吧,顿时成了白昼……
……
闪着霓虹灯的街道,林龙若无其事的将酒吧的们拉上,将门前的牌子换成了Close的字样,菲莉丝紧了紧衣领,两人一前一后,漫步在华灯之下。
“这次回去,大概我就要回家族了!”菲莉丝转过身子,将手揣在大衣兜里,她盯着林龙的眼睛,高高的衣领遮住了光洁的脖子。
“噢!学院考核,你不是早就通过了吧!”林龙双手插在裤兜里,躲闪着偏头打量着街对面晃眼的彩色门牌。
“是呢,你不也是么?”
“那你干嘛还留下来?”
“那你又干嘛留下来?”
说着同样的话,他们停住了脚步,沉默了半晌,继续向前走着,一直走到远方那灯火通明的地方,留下两道长长,斜斜的影子。
……
次日,莱恩斯学院,在那有着镶嵌着美丽的彩绘玻璃玫瑰窗的院长办公室,艾尔菲斯在林龙递上的毕业申请上,流利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