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阳如出笼的小鸟一样,奔出屋,在那草丛里东看看西嗅嗅,终于找到了几种香草当调料,又拣了一些树枝,又在屋里找出一个盾牌模样的铁板,在火上烤热,先拿出几块肥一些的肉然后炼出油味,最后才把肉放在上面煎,又把鱼串起来放在火上烤。
铁板上的肉滋滋的响着,撒上香料和野花后,香味飘得老远。蓟阳的口水都快掉了下来。连那几个冰雕一样的侍卫也忍不住看了几眼。本着互利的情形,蓟阳拿了几块给三人,三人坚决的拒绝了。大概他们怕她下毒吧。
蓟阳也不介意,自己在一边大快朵颐。
后来再送饭时,蓟阳直接跟送饭商量,直接把食材送过来,她要自己加工,送饭的迟疑了一下也就答应了。这些人,怎么比前些日子好说话多,难道是被自己的亲切打动了。蓟阳自恋的想。
一连几天,蓟阳又是烤鸡又是烤鱼的,那些侍卫终于忍不住她的热情,吃了一块鸡肉,然后渐渐的另外两人也跟着吃起来,吃到最后他们也觉得这鹰门里的饭不是人吃的。蓟阳所有的毒药都被收了,想下毒也没毒药,再说据她观察鹰门里的人人个个都受到非人的训练,对于一般的毒似乎不在乎,看来逃跑之路很渺茫。
既来之则安之。吃着馒头就着肉,舒服一会是一会儿。愁也一天,乐也一天,遇事不能钻牛角尖。事到如今,她只能自我安慰。
这天晚上,她呆着无聊,拿出晚饭时剩下的烤肉烤鱼,正准备吃下去,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黑鹰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她的床上,直直的看着她。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窗户门全关着,难道是他的魂魄进来了不成?
“这曾经是我的房间,我当然知道怎么进来。”黑鹰不以为然。
一阵沉默。气氛有点怪异。没见着他时,蓟阳满肚子的话要说,可是见到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乌……黑鹰,对不起。”蓟阳磨磨蹭蹭终于说了出来。黑鹰的目光一冽,有点发怔。他大概没料到蓟阳会道歉。
蓟阳见他没有反应,心中不禁打起了退堂鼓,可又一想,自己做错了事就应当勇敢的承认,不管对方原不原谅自己,都对道歉。再次鼓起了勇气,声音也比刚才清亮了许多。
“黑鹰,当时我并不知道你是吓唬我,我以为你是真的要杀我的亲人和朋友,还有那些人跟我合作时,只说需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并把你带回鹰门让老门主好好管教你,我并不知道他们要杀你……”蓟阳不由得想起黑鹰所受的那些痛苦。心下一酸,眼睛有些湿润。
“我并不知道,那些所谓的白道长老,竟然要拿你去炼剑。”泪如雨下。没有任何做作,是真正的流泪。
黑鹰愣愣的看着她。她见过她的无数小手段,她的泼波无赖,却没见过她的泪水,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从来没有带手绢的习惯,所以只好扯起袖子笨拙的去擦眼泪谁知越擦越多。
“别哭了,那些算不得什么,比起以前好多了。”他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不说还可以,一说,蓟阳哭得更厉害。黑鹰更加手足无措只好揽在怀中。
“我以后再不也不害你,我会保护你,谁要是再害你,我就把他烤了吃。”第一次,有人说要保护他,黑鹰冰冷的心中涌起一丝暖流。
他不禁搂紧了怀中娇小的人儿。她暖暖的软软的身体,顺从的紧贴着他,像一只温柔的猫儿。黑鹰忽然觉得,世上的任何珍宝都比不上她在他怀中的感觉。
她哭了很久,黑鹰不会安慰人,只好任她哭,直到她哭累了在他怀中睡着。他抱着上床,钻进温暖的被子,两人相拥而眠。
如果以后日日都像此刻该有多好。一向警觉少眠的他竟然沉沉的睡去了,睡得不省人事。当第二天的太阳照在屋里时,他才发现人不见了。
门外,守卫倒在露水中睡得很沉。黑鹰的牙咬得直响,她昨晚说的话是在欺骗他,她又一次欺骗了他!无情无意这就是她,为什么他要一次又一次的相信她?这种被欺骗被愚弄的痛苦一次就够了,可是他愚蠢的一次次选择相信。活该,他活该。仰天长啸一声,他飞身上路去追她。
此刻的蓟阳正在林子里寻觅着能吃的野菜,这些日子总是烤鱼烤肉的,她吃的有些烦了,便决定采些野菜鲜果之类的换换口味。又采了许多蘑菇木耳之类的东西,然后到厨房大显身手,轻轻松松做了四菜二汤。
她留了一些给厨房里的人,自己则提了一个罐子和食盒回到屋里,准备和黑鹰一起吃。却早已不见了他的人影儿。
门外的侍卫已换了人,很陌生。看到她似乎大吃一惊,然后其中一个话也不说飞身离去。
怎么回事?难道黑鹰出了什么事吗?蓟阳不禁有点担心,正在忐忑不安的时候,黑鹰回来了,目光定定的看着她,有些惊喜有些感动。
“你又去练功了,我今天做了很多菜,你快来吃吧。”蓟阳把罐子打开,热气腾腾的,透着诱人的香味。汤色青翠碧绿,两人各持一支大勺相对而坐,安静的吃起来。黑鹰一边吃一边不时观察着她。蓟阳此时脸色红润,额头光洁滑润,那樱唇在鲜汤的滋润下更显红润。让人忍不住想吞下去。她正专心至致的吃饭。根本没注意到对面虎狼一样的目光。
黑鹰只吃了几口便吃不去,只是怔怔的看着她。此时蓟阳才发现某人赤裸裸的目光。那目光就像她盯着食物,小狗盯着骨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