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此时子时将尽,子珩只觉得这夜真长,一股夜风吹来,吹散了他一身酒气,却也不觉得冷,只是那月光细碎,树影幢幢,看着看着就觉得心好凉。
“大小姐重情重义,不管对他们还是对少主,她都割舍不得,所以少主不用担心,大小姐探完亲,定然就会回去了。”
“雪儿……如果有一天,姐姐知道我骗她会怎么样……”
像是根本没听清苏雪儿说什么,子珩只是楞楞盯着月亮,遗憾这里看不到海,若是靠近海,他真想去海边走走。
“少主,您说什么?”
“呵……”子珩嗤笑一声,道:“没什么,我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两人说话时,子珩一动未动,看着背着月光的暗黑背影,苏雪儿第一次觉得少主好像不像以往那么单纯,难道他心里也藏着什么秘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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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偏长,但黎明之后,总会迎来全新的曙光。
一早起来,赵夫人看着满厅横七竖八熟睡的几人,无奈摇头,昨夜还说今早天亮便出发去景幻岛,可这样子,哪还走得了。
“夫人,早!”苏雪儿跟着子珩也走了出来,子珩既已醒酒,情绪便就恢复过来,笑得很像烈火,而肉肉的婴儿肥让赵夫人好生喜爱。
“子珩啊,昨晚休息得好吗?”
“多谢夫人关心,我们睡得很好,船上摇摇晃晃的,还是在这睡得安稳。”
“你们不习惯船上的生活也正常,还好从这去景幻岛也用不了多久了。”
赵夫人柔声开口,子珩咧嘴笑笑,道:“看他们这样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走得了呢?”
“哈哈,无妨,多休息休息,等他们醒了再说吧……”
……
一夜的狂欢果然让宿醉的人们吃不消,第二天一直折腾到黄昏日落,纳兰世琮等人才把烈火一行人送到渡口,又别离一番,直到海面金黄漫开,一行人才登船起航。
纳兰世琮、纳兰世玮两兄弟一直远望着航船驶远,目光眷恋,两位夫人陪伴身侧,毫无怨言。
直到白帆入海,海水转暗,纳兰世琮才长长叹息,赵夫人听了,柔声劝道:“别难过了,他们不着急走,过些日子,再去景幻岛看她。”
“是啊,六哥,二叔的寿辰不远了,正好回去看看。”
纳兰世琮笑笑,道:“端瑶总算可以安息了……”
“走吧,回去了……”
……
夜,玄月如钩,海风愈疾,海浪愈狂,暗黑的海面上散碎银光,站在船头看,风景别样。
纳兰萼缓步走上船头,见烈火独自眺望,便走上前问候道:“怎么不去休息?”
“他们都睡了?”
“嗯,昨晚都喝多了,小芮还一直嚷着头疼。”纳兰萼递了一杯茶给烈火,昨晚喝得最多的就是她了。
“他们年纪小,不该喝那么多。”
“呵呵,长辈们从来都不限制这些,纳兰家的孩子都像这海下的鱼一样,自由自在,长成什么样都算自己的。”
纳兰萼现在已经换下劲装,但装束依旧利落,没有多少繁复无用的装饰,其实她并不属于传统的如水美人,常年统帅护航船队让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罕见的威严干练,此时她仰头望月,目光坚定,一瞬竟让烈火移不开眼。
“萼姐常常出海护航?”
“嗯,自从渝岛和昊梦的航线打开以后,从西边过来的商队越来越多,东西也越来越贵重,自然眼红的人也越来越多。不过越是这样,商队给的佣金也就越多,遇上大方的雇主,护航一次赚的钱就足够我的护队一年的开支了。”
“哦?如此暴利想来过程也十分凶险吧?”
“在海上凶险是当然的,不过人为到还无妨,若是天不给机会那也就没办法了,你们运气不错,这几天天气很好,若是遇到强风暴,再厉害的人也都无力回天。”
“既然如此危险又何必时常出海呢?”
“若是屈服于危险而蜷居在岛上,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而且,风险是可以预判的,当真遇到糟糕的天气,靠岸停航就行了。”
纳兰萼语气平淡,不见波澜,仿佛对口中的生死困境毫不在意,烈火闯荡江湖阅人无数,如她这般洒脱的人并不多见,不由赞道:“萼姐当真是女中豪杰!”
“哈哈,你也别只夸我,听小荨说,你在昊梦江湖也威名赫赫,改日我们切磋切磋如何?”
纳兰萼邀战,烈火也不矫情,爽快答道:“那萼姐可要手下留情了!”
……
耳畔风浪呼啸,两人却有的没的聊得甚是投机,两人之间也越发熟悉起来,不知不觉夜色已深,纳兰萼体恤她旅途辛苦主动喊停,这时烈火却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对了,萼姐,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你说。”
“关于纳兰家与火家的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吗?”纳兰萼疑道,她只以为烈火问的是她的父母,便答道:“这件事早在纳兰家还没有迁出海时就定下了,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清楚,自那以后,纳兰家每一代都会有一个女儿嫁往琼庭,直到姑姑这一代。”
提起姑姑,纳兰萼稍稍黯然,不过烈火想问的显然不是这个问题。
“那现在琼庭只有我一个,这婚约却如何继续。”
“自然是纳兰家的男子入赘,虽说听起来不太好听,却也是没办法的事。”纳兰萼毫不怀疑她的用意,又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还没有离岛的时候姑姑就已经废了这桩婚约,她说,她不想你再重蹈她的覆辙。”
“是这样吗?”烈火听了这段话气息就冷了下来,果然,纳兰荨又耍她。
“怎么了?”突然觉得烈火神色变化,纳兰萼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感受到烈火身上散发出阵阵邪气,纳兰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长歌,是不是小荨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萼姐你快去休息吧!”
烈火笑盈盈的与纳兰萼同回船舱,纳兰萼后背发凉,又确认了几遍才会房休息,半夜,纳兰荁恍惚间听到了打斗声,还有隔壁荨哥的哀嚎声,以为自己还宿醉未醒产生幻觉,翻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