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医仙是怎么检查的,但检查结果却是:那些在皇帝的聘礼书上记载的羊只在数量很对;而所有的羊只在检测之后,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其实,杜宇龙所说的那种下毒方法肯定是很有效的,要汝嫣公主心甘情愿喝下毒药,还真很难,如此方法能被想出来,也算杜宇龙聪明了。但医仙看到这所有的羊都安好,她只想问,如果真的用这种方法下毒,那下在哪只羊的身上才会让汝嫣公主在巧合中喝下去。
或许,真的只能等汝嫣公主自己醒来,才能知道方法。但,如果是那样,那也为时晚矣。
医仙看到满眼健康的牛羊,终于气愤地狠狠跺脚骂道:"真够狠的,对汝嫣公主下毒,这不是害得我蛮人再无贤能可用吗?"
听见医仙的话,完颜苍才猛然被震撼了。
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的震撼力也不过如此啊,完颜苍才也是蛮人的王室,他如何受得了一个蛮人子民如此的说法。
完颜苍才伸出手,慢慢探到衣服里,摸到自己的心脏,那里还是怦怦跳的啊。
完颜苍才没有打扰医仙的工作,直接到了杜宇龙面前。
杜宇龙惊叹:"尹才兄,你不是答应我找解药吗?"
完颜苍才嘻嘻赔笑着点点头:"嗯,殿下,我一直在找呢,有线索了。不过,我只是想来跟殿下说,我可能知道是谁下的毒了!"
"啊?谁?"杜宇龙震撼,差点就失声大叫了。
幸好哥是见过大世面的,还能压得住。
完颜苍才却很神秘地说道:"其实还不确定,因为我还不知道下毒的方法。"
"把下毒的人抓起来,不就知道了吗?"杜宇龙装傻地问道。
完颜苍才却更聪明地说道:"没那么容易抓,而且最重要的是汝嫣现在还需要解药。我只是想拿着充足的证据去找那个人理论,或许,这是最和平地索要解药的方法。而小王知道殿下的聪明是举世闻名的,所以,我想问殿下,如果下毒的人在羊群的饲料中下毒以祸及汝嫣,应该下在哪一只羊的饲料中呢?"
"笨死了,下在哪一只上都没用啊,全下了不就行了嘛。"
"为什么?"
"反正有解药嘛,对所有的羊都下毒,然后汝嫣公主喝下羊奶,下毒的人在给所有的羊群解毒,不就够了嘛,不留下任何证据,而且能达到目的,神出鬼没!"
"哇,原来是这样啊,那......"完颜苍才汗颜地低下头,只可叹医仙是瞎忙活了。
"怎么了?那下毒的人到底是谁啊?"杜宇龙是不急着知道下毒的方法,他唯独害怕完颜苍才真的查到了皇帝的头上,后果不堪设想啊。
完颜苍才却也在骗杜宇龙,他哪里知道是谁下的毒啊,纵然知道,那也是毫无根据地乱猜的。就像他知道下毒的方法可能是那些羊群,肯定也跟皇帝扯不上太大关系,饲养羊群的人是皇帝的人,抓起来杀了,对皇帝也没什么影响。
完颜苍才只好推辞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对手也太高明了,完全是......想致汝嫣于死地嘛。只是不知道,现在让汝嫣公主喝下那些羊奶,不知道有没有用?"
"可以试一下嘛!"
在所有人的配合下,一只羊被拉到了帐篷中,虽然有些不雅,但所有人都能理解。
挤下羊奶,杜宇龙自己先喝了一口,大赞:"味道还真不错,汝嫣公主的爱好还真特别。"
给汝嫣公主喝下这碗奶之后,需要漫长的等待。
蛮人的大人物们一个个伸直了脖子,比杜宇龙这个准女婿还要紧张。杜宇龙则多挤奶,然后拿一根麦蒿子做吸管,吸着玩。
医仙兴冲冲地跑回来,手里竟然也端着很大的一碗羊奶,还未进账,就大叫道:"或许喝下这个,就可以给汝嫣公主解毒了。"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屋子里已经有很多碗羊奶了,杜宇龙指着旁边的羊只,道:"智俊王姑娘,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医仙惊愕:"你们已经给汝嫣公主喝下了?"
杜宇龙点点头:"对啊,如果医仙你没有对这杯羊奶进行处理的方法,我觉得还是喝这杯纯天然无污染的吧,喝多了也没用。"
医仙马上怒瞪了杜宇龙一眼,心里不无担心,什么事都让杜宇龙牵着走,会不会有更加恶劣的后果。
这简直就是千里走独木桥,一不小心万劫不复,太冒险了。
最讨厌的还是杜宇龙,总是嬉皮笑脸的,不知道他在耍什么把戏。
医仙把羊奶放到杜宇龙旁边,顺势也坐在了杜宇龙身边,咬牙银牙,怒狠狠地轻声威胁道:"如果汝嫣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三长两短?奇怪,医仙姐姐,你不是也端着羊奶来治汝嫣公主吗?如果我的方法不行,那你的方法就行了吗?这要是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啊。一人有罪,众生皆有罪。"杜宇龙哭笑不得,这错,也不是他的错啊,这是完颜苍才的想法,他只不过是带着一丝侥幸心理来试一下而已。
医仙跟杜宇龙斗,难以在口舌上占任何便宜,相反,只会越来越受气。
医仙被定得上下颚剧烈打架,终究是说不出任何辩驳之词,只是暂时作罢,她在心里重复暗示着,汝嫣公主如果好不起来,她就要拿杜宇龙抵命。
只是,完颜苍才突然吓死地喊道:"汝嫣的手动了一下!"
众人皆站了起来。
杜宇龙也愕然,惊叹完颜苍才的运气也忒好了,竟然碰对了。
然而所有的脑袋伸到汝嫣公主的榻头,却没看到汝嫣公主睁开眼。
马上有人问道:"三王子,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杜宇龙看了半晌,还是没觉得汝嫣公主有任何起色,有些不爽。但周围的人却吵吵得厉害,烦死人了,杜宇龙马上安慰军心道:"其实这个叫做神经反射,其实人的躯体最先拥有生命迹象的就是手指了。所有的导演都喜欢切这个镜头,却也不是全无道理。如果三王子没有看错,说明汝嫣公主真的在好转。只不过可能这个过程很缓慢,大家不要太着急。"
病情不可能那么快好的,那羊奶里面虽然有解药,但绝对不会很多,那可是和毒药中和之后剩下的余货。
而完颜苍才那么夸张的大叫,可以利用一下。
于是乎,杜宇龙转向医仙,道:"医仙姑娘,你听见了,有用。刚才你喊打喊杀的,好像我会害死汝嫣公主一样,现在汝嫣公主有所好转了,你还有话要说吗?"
"哼,汝嫣公主还没醒呢!"
"如果真的醒了呢?"
"你......你想怎么样?"
"我只是问一下而已,如果汝嫣公主醒来了,我也不需要医仙姑娘对我感激涕零,毕竟这是我的分内之事,我只是希望到时候医仙你能不会再误会我了!"
"好!"医仙想,如果能治好汝嫣公主,她甚至愿意给杜宇龙下跪。
而她更惊讶于此刻的杜宇龙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一种障眼法呢,还是真的和她怄气。
杜宇龙掐掐手指,却已经看到十天已经过去了,那个皇帝大概已经算好了,现在,就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吧。他是不是该大军压境了?
"嗯,这就好,那这我就放心了!"杜宇龙微微一笑,这便往帐外走去。
杜宇龙照顾汝嫣公主的这些天,可是形影不离的,在这个时候突然离开,完颜苍才有些惊讶。不过,他欲言又止之时,医仙竟然过来问完颜苍才:"三王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完颜苍才点点头。
医仙也点点头,这便悄无声息地转过身,走向了榻的另外一边。
完颜苍才跟着她走了一段距离,直到周围再无人经过,他才问道:"有什么事吗,科尔沁?"
医仙点点头:"没错,我是找三王子有事。"
"是汝嫣的事情吗?"
"是,但也不是。汝嫣公主的病情是很严重,但我却相信,汝嫣公主会好起来的。倒是那个杜宇龙,他......目的何在?"
"啊?"完颜苍才有些惊愕,科尔沁话音刚落,他就忍不住左右瞧了几眼。幸好,这里是一个人也没有,医仙大逆不道的话比没有被外人知道。
医仙道:"权且不说杜宇龙为何这么聪明,有这番推理,他本应该不会告诉我们。"
"啊?"
"科尔沁大逆不道枉度他意,只是因为大华人常说的那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好吧,科尔沁,你想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汝嫣公主的病会好起来,然而待她醒来之时,恐怕......"
"你想说什么,能不能说得更清楚一些?"完颜苍才以自己的智慧,还真没办法想到科尔沁遮遮掩掩干嘛,她不是已经准备如实相告袒露真心了嘛。
医仙却只是没办法说出自己的担忧,因为这种担忧是毫无根源的异想天开。
医仙最后道:"三王子,为了格鲁公主大婚,大王和所有的王子都来了,国都空虚,且远离本部,我只是担心,如果兴起战事,后果不堪设想!"
此言一出,完颜苍才马上哈哈大笑:"才不会呢,圣龙朝的皇帝其实还很有诚意的,他,让自己的皇子亲自来送嫁,这个杜宇龙我还是很清楚的,此人很是精明,绝对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
"呵呵,如果这是障眼法呢?"
科尔沁笑得有些苦涩,人生的无奈,从医理上叫做病根难治。
完颜苍才却也惊愕,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障眼法?何来如此可怕的事情?"
科尔沁又苦笑两声:"圣龙朝和蛮人的病根是根深蒂固的,由来已久不说,不管他们耍什么把戏,纵然是皇子的命就在我们手中又如何?殿下可记得,野王也在我们身上,结果还不是一样?"
"徐三才先生?"完颜苍才更加惊愕了。
科尔沁继续道:"科尔沁就是厌倦了人心的猜忌,这才爱上学医的。学医,简单多了,总有医治之法,然而我们和圣龙朝的仇怨却没办法医治。同样一件事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结果就是不一样。就是这个杜风灵精明得心胸狭窄,科尔沁这才突然怀疑他此行的目的。"
"......"完颜苍才无以答辩了,如此情形真是谁想怎么猜都有道理但又绝对说不通。两国战事,总是揣度所有人的最高智商的,也挑战了所有人的理智。往往情理之中的事情,就越在情理之外。
科尔沁说:"格鲁公主和不到皇子已经都在这里了,这的确让我们蛮人子民安心,否则,大王和几位王子也不会千里迢迢来迎接格鲁公主的。我们的礼数是够了,但却也在以身犯险。更何况,我们的汝嫣公主现在昏迷不醒,虽然不至于丧命,但我们蛮人丧失了汝嫣公主的看护,就相当于失去了一重保障。杜风灵只是带了五万乱兵,大王带了六万精兵,相比之下,的确是没有什么让人担心的。思前想后,到底哪里不对劲呢?似乎没有任何不对劲的,一切都那么合乎情理。然而精兵易求,良将难得,兵法运用之玄妙,你我都是不懂的。"
"只是,如果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结果会......"完颜苍才知道汝嫣公主的兵法精湛,杜风灵更是耍心机的高手,但科尔沁不是已经分析到了嘛,杜风灵现在办事比人弱,就因为他的人品而仇视他,那也太不仁道了。
"且看着吧,科尔沁的担忧马上就有一个验证了,其实我也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那科尔沁你还如此说?"
"科尔沁只是希望众多王子中有一位是明眼人。"科尔沁看到其他王子都疯了,一个个认为娶了格鲁公主就可以得蛮人的天下,唯独三王子似乎不想娶格鲁公主,这才找到三王子聊起这事儿。
完颜苍才的心被科尔沁最后的一句话说动了,谁不想做明眼人,而完颜苍才更希望做智俊王千金口里心里的明眼人,纵然这是一个错,那也要犯。
不过,完颜苍才觉得没必要当着科尔沁的面说自己此刻新产生的想法,一切都秘密办事就可以了。
科尔沁把杜宇龙当成一个鸟,然而杜宇龙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鸟,他是经常听百家讲坛,对那些老掉牙的战术兵法"口"熟能详,但真正用起来,他一点把握都没用。他只希望自己的那个大老板--皇帝他老人家能在背后祝他一臂之力,提点提点他。
但杜宇龙又等了一天,竟然没有听到看到任何新的军事情报。
"皇帝一点动作也没有,他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杜宇龙忍不住问格鲁公主,哎,她也不懂这个,只是杜宇龙现在根本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帮手。
格鲁公主想了想,以她的理解,回答道:"不会吧?"
"嗯,我觉得应该是,他这个老家伙什么都算好了,他找我过来顶替皇子,无非几点,第一,大哥的名声够大。大哥的气势压倒一切,无论是大将军王还是八贤王,他们固然天象威严,可跟我这个小卒子斗,纵然八贤王也没有大哥的粉丝多,大哥的气场震古烁今。第二,大哥的气质好。想做大事,可绝对不是靠胆量和智慧,就像十三王,他很聪明很有智慧,但那种病怏怏的样子,衣服倒霉相,实在难稳定军心。而大哥就不同了,大哥遇到的挑战无数,然而次次都名利双收,侥幸非常。如果皇帝想赢一个好彩头,就不可能请来一个倒霉鬼给他掌门楣。第三,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皇帝从来没找过我聊天谈心,好像跟我是陌生人一样,他到底想干嘛,竟然全让我来猜,很恐怖啊。"
"大哥说话好奇怪,但真逗。不过第三点格鲁不明白。"
"第三点,是大哥自己不明白,这个皇帝凭什么有那么大的把握,认为我杜宇龙会跟他继续玩这个游戏。我如果就此抽身,他还玩个屁。"
杜宇龙叹息,纵然是演戏,这个皇帝也应该给自己一点貌似父爱一样的提示,他拉拢拉拢自己,或许事情就好办了,然而结果却恰好相反,纵然是认了杜宇龙这个儿子之后,他也未曾单独和杜宇龙见过一面。所有的会晤,都是明目张胆地演戏。
"大哥,你是不是觉得冷?"格鲁公主虽然看到杜宇龙还是一样的风流潇洒,但或许是她也有同样的遭遇,竟然想抱杜宇龙。
杜宇龙老怀安慰地抱紧格鲁公主:"我们这些抛头露面的人就是这样的,表面风光,但实际上最可怜了。所以,大哥一生的梦想只是娶两个暖被窝的小媳妇儿,然后开开店做做小买卖,如果发骚了就去淫两句湿。哎,多安逸啊。以前我听别人说他的梦想是世界和平,我会不屑一顾,而现在,我才发现,我的梦想就是世界和平。"
杜宇龙带着满意的笑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