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羽回到了家,一路上,在他的脑海中一直有着绿染和庄念蓝的身影在环绕着,许久难以拂去。
爱可以让人软弱,也可以让人坚强,爱可以让人恨,又可以让人毫无保留的付出。
但罗羽知道,那些所有的沸反盈天到最后都会归于平静,因为时间会抚慰所有人心中的伤痛。
可时间真的可以让人全部忘掉,全部治愈吗?
他突然感觉自己考虑的问题非常无聊,于是打了开电视,电视剧里正上演着媚俗的悲欢离合,他从背包中将只看了一部分的《欧洲中世纪史》抽了出来。
罗羽将自己蜷缩在沙发上,认真的阅读起来,直到天色由暗转亮。
翌日。
晨曦的光带着决绝的态度,毫不犹豫的映亮了整个沉睡中的世界,新的一天在人们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便已经开始了。
罗羽所住的小区临近石子街,地处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也是这城市最早苏醒的地方。
五点钟一过,嘈杂的,此起彼伏的喧闹声便充盈了这个城市的小小心脏,看着渐白的天空,罗羽感到了清晨的凉意。
他一夜未眠,闭上眼睛便会想起绿染和庄念蓝消失之前的悲伤神情,他用力晃了晃脑袋,跑去洗了一个凉水澡,这让他清醒不少。
沿街的商铺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其中也包括那家杂货铺吧。
罗羽出神的想着,将阳台上那盆已经开始长出嫩芽的不知名的植物挪到了更能见到阳光的位置。
是啊,每天都有新的生命降临,也同时上演着衰败和老去,这就是自然的法则,人甚至微妙的没有选择的权利。
不,或者别人有,最起码他们有选择死亡的权利,可自己呢?
打开电视,电视机里照常播放着早间新闻报道,他熟练的给自己泡杯咖啡,打发掉清晨的短暂时光。
房间中,时钟的指针在一点点的推进着,他在等待着,因为他要解决另外一件棘手的事情。
六点钟一过,经常光顾自己家的那位女孩的声音出现了:
“我的母亲杀了我,
我的父亲在吃我,
我的兄弟姐妹坐在桌旁,
收拾着我的残骸,
然后将它们埋在了冰冷的大理石下。”
不过一会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又出现了。
她对罗羽有所忌惮,不敢靠的他太近,在他的身边来回绕圈,她的脖子上缠绕着两圈红色的丝带,乍看是上去倒有几分美感,只是白色连衣裙上那斑斑血迹让美丽的画面多了几分诡异色彩,只是原本长有眼睛的位置如今却被两枚硕大的铜钱所替代。
罗羽假装没有看见她,抬手端起咖啡杯呷了口咖啡。
女孩不甘心的靠近了他,原本再想张嘴开口说话,血液便一股脑从喉管处喷溅而出,再看那丝带,现今已经变成了由一枚枚铜钱串联起来的绳圈,竟将女孩脖颈上的皮肉勒的外翻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罗羽将目光迎上了女孩,认真的盯着对方,说道:“真是可怜,如今已经没有抵抗丝带的力量了,因为是最后一天的缘故么?”
女孩的身体抖动了一下,抬手指了指阳台外的街道,方向正是石子街的丁字路口。
“为何你认为我一定会帮你呢?即使我帮了你,又能怎样呢?”罗羽依旧用那冷清的声音侃侃而谈,仿佛梦呓那般,眼神却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
女孩却露出了生硬的笑容,又再次消失在了罗羽的视线中。
罗羽喝完杯子里最后的咖啡,沉吟了片刻,目光遂即望向了远方。
***
石子街的丁字路口,照旧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如果遇到节假日,那成倍增加的拥挤的人群都能变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周老头所开的杂货铺却依旧门可罗雀,再看他本人更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正躺在在门口处安放的懒人椅上晒着太阳呢。
本来最近店里的生意就少得可怜,他却也无事可做,但见远处正有一位向他走近的客人,周老头原本是要热情招呼,可看到对方竟又是每天来买黄表纸的少年,他就将到了嘴边的“欢迎光临”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咕哝了一句“早上好”就草草了事。
“今天又是一摞黄表纸?”周老头试探着问道。
罗羽走进店铺,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那你需要什么?”周老头不耐烦的咕哝了一句。
“我想要的,恐怕您有也不便给我。”
“笑话,我可是个生意人,我做的是买卖,只要有盈利,我就乐意做成生意。”
罗羽伸手指着铺子的地板,说道:“我想要这地板下面的东西,您也愿意出让吗?”
“你……你这小孩在胡说什么呢,没有,我家地板下面什么东西也没有。”
周老头神色紧张的笑了笑,矢口否认。
罗羽冷笑一声,道:“什么东西也没有?那为何我会看见一张女孩的脸才对着我微笑呢?”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只是个高中生而已,只是受人之托办点事情。”
周老头叹了口气,将懒人椅从门外的位置挪到了店铺中,又在门口左右观望了一眼,才将店铺的卷帘门重重的放下。
期间,罗羽只是默默注视着。
“小同学,说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
“知道你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哪件事?”
“我承认我这地板下确实埋了点东西,但是这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不值一提,再说埋得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实在也不值得刨地三尺将它掘出来。”
“是不值钱的东西么?”罗羽冷哼着,嘴角浮现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是啊,就是这样的,倒是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周老头的眼睛不停的在罗羽的身上打量着,狐疑之色显露无疑。
“你忘记我昨天告诉你的话了么?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
罗羽的神色平静,他的表情也如同静止的湖面般不见一丝波澜。
“你……你又在胡说什么啊?”
“你谋了别人的性命,总得让人有个伸冤叫苦的权利吧?苦主找我诉苦来了,我多听了两句,便过来问问情况,应该就是这样。”
“是么?难怪了,果然……果然在昨天你就知道了她的事情了,那你小子也知道了‘生财偶’的事情了吧?”周老头发出了古怪的笑声,眼神中多了几分凶恶神色。
“是,我大体猜到了一些。”
“倒是也聪明,不过……事到如今,已然成了这局面,干脆我一不做二不休好了,反正……正如你说的,还有今天这一天而已了。”
只听得话音刚落,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便对着罗羽的胸口捅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