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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学堂

阳光透过窗纸在房间中漏出一条条光带,光带中飞舞的微尘揭示着新一天的到来。卢枫坐起身来,一夜未睡的他似乎精神不太好,但他总算认识到了穿越这个事实。他要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昨夜他想了很多,既回忆了在原来那个世界的点点滴滴,也在思考怎么融入这个世界,怎么更好的生存下去。现在的他似乎有点看开的意味了,毕竟要把在以前那个世界没有过完的时光在这个世界弥补回来。现在的他已经尽量不去想他在地球上的亲人、朋友、同事等,并不是薄情寡意,只是怕徒增伤悲罢了。

卢枫低头看了看,咧嘴又是一阵苦笑。年龄太小了点儿,但转头一想,这也是一种幸运,现在重新开始未为晚矣。毕竟是外来者,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有限得几乎为一张白纸。所以当务之急便是更多的了解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没文化的可怕性在卢枫身上恐怕体现得尤为突出吧。卢枫有些无可奈何地望着从柜子里翻出来的旧书,满书灰尘只是小事,书上的字才是卢枫最为头痛的事。书上的字和地球上的文字有异曲同工之妙,多了一分杀伐之气,但卢枫愣是一个字也不认识。然而残留的模糊记忆让他对这种文字有一些熟悉感,就像一个会说话的文盲,看到本国文字虽然陌生但没有距离感,识起字来也会比学外语容易得多。这种感觉令卢枫欣喜,起码这种文字不会难学。

卢枫伸了个懒腰,打开房门想要向院子中走去,一出刺眼的阳光便把他的眼镜逼成两条细线。卢枫眯着眼走到院里的水盆前,把头伸了过去,目睹这张婴儿脸。挺清秀的一张脸,皮肤很白,可能是许久不见阳光的缘故。带点儿婴儿肥,艰苦的生活并没有在脸上体现出来,有点儿大头娃娃的趋势。两腮微鼓,腮上还带有毛绒绒的一层淡黄色的毛。眉毛不浓不淡,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上抖来抖去。

唯一让卢枫不满意的便是那一头脏兮兮的头发了。卢枫看了一阵后,把头伸进水里,用力揉搓着自己的鸡窝头,直到把一盆水洗成油乎乎的浑浊液体,又重新打来一盆水冲了冲。卢枫低着头走进屋内,找了一条干却并不算干净的毛巾,把头擦干,边擦边想,是不是要过一辈子买有洗发水的日子了。洗完头卢枫回到院子,眯着眼睛坐在石凳上晒太阳。

清晨还是有些冷的,卢枫不禁把身子蜷缩一下,把脖子也缩回衣领。只有手在不停揉搓着头发,让水汽挥发得更快一些。他的头发稍微有些长,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其有一些发黄。但还是挺浓密的,额头上干的头发盖住了眼睛,随风飞扬,一荡一荡。

“嘎吱”一声响动,破旧的院门被推开了,红肿着眼睛的卢光春拿着纸包、提溜着一坛酒走了进来,把纸包扔给卢枫后,径直走进屋子里。卢枫打开纸包,里面装的还是包子。昨天吃了几个感觉味道还可以。他三下五除二解决掉这个包子,擦干净嘴后,站起身走出了院子。

这是卢枫的一个习惯,实际上是卢光春逼迫他去的,那就是去学堂,三岁半起,那个脑袋不太灵光的卢枫便在那里当一个路人了,因为他没有学习认字的意识,只是学会了听话。

卢枫穿过一座座院落,到达了读书的地方——学堂。学堂位于卢氏聚居地偏东北角,东面便是卢氏一族的后山,家族的历练场所。卢枫不作他想径直推开竹门,沿小径穿过青桃满缀的桃林,走到了记忆中的学堂门前,推开门,找到边角位置坐了下来,那是属于他的位置,座位上始终摆着一本基础识字书,同时这也是当前的卢枫最为需要的。翻开书,开始了扫盲第一步。

书的内容极为简单,先从基本的字教起,字旁附有小样儿的图例说明,倒也通俗易懂。卢枫一口气将书的前五页看完,字也识得大半,不禁长呼一口气。此时的学堂也唯有他一人。

过不久,一群稚童奶声奶气地从远处走来,令卢枫哑然失笑的是每名小童都手执折扇,腰坠润玉,脚蹬布靴,唇红齿白,明显就是小一号的风流才子嘛。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确实是寒酸了点儿。卢枫收回目光,又直勾勾地盯着书本,故作痴傻状的置身事外,明哲保身,众小童也无心搭理他,各自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开始前后左右聊些轶闻趣事,卢枫此时也没心看书,竖着耳朵听着。

“昨个儿好像刘氏族长为其孙子向族长提幼亲,想让欣然表妹成为他的未来孙媳妇儿,结果族长大发雷霆,把刘云兴大骂一顿,听说还差点动手了呢!”一小童吐沫横飞大声吼道。

“我也听说了这件事,明显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且不论谁都知道我们卢氏一族与他刘家不和,就算是至交,也得看看那个叫刘冲允的小子配不配得上咱们欣然表妹啊,瞅瞅那个掉门牙小子说话漏风的猥琐样儿,看着隔夜饭就上涌,今儿早上我还吃不下去,饿着呢,现在!”另一个小孩煞有介事帮腔,惹哄堂大笑。

卢枫扯动一下嘴角,赞成一笑。此时,门外来了三个人,其余小童见到后,寂哑无声,由得三个人三个人在前排坐下,才小声议论,不似刚才那般肆无忌惮,卢枫也见到三人,微摆一下头,低头继续看书。

卢枫正纠结于异世课本上“笑”字旁的大嘴门牙时,一帮小童簇拥着一名小孩进到学堂,另有一群小童上前迎接奉承,大拍马屁,其余的小孩坐到前排三名小孩之后,低头佯装看书。

卢枫看到这儿不禁有些好笑,暗道:才如此年纪就深谙钻迎巴结之道,可能有父母授意,但瞧这架势已经有了炉火纯青的马屁功夫了,不得了的不简单啊。

走在正中间的小孩对此现象似乎是司空见惯,心安理得的施施然走进学堂,示意前面的几个小孩让开道后,老气横秋地对前排三人拱拱手道:“今天天气挺好,云兄,哲兄,乾兄早来了,勤学上进,不愧为卢氏天才后辈之称啊。”明褒暗贬,促狭味重。

左边和中间的卢云、卢哲冷哼一声,卢乾连头都未抬一下,不屑之味甚浓。名为卢显的小孩不以为忤,别开折扇,一步一扇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前早有马屁精为其清理干净,卢显也认为理所当然,在那眯着眼。

卢枫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小孩子们玩勾心斗角的把戏,暗叹这世界不好混啊。老爸是李刚的二世祖多点了吧。还不如早分家,还不如早点长大,娶一房漂亮的媳妇儿,找个小山坡,喝酒赏花,生儿子去呢。

卢枫正想着呢,清脆的风铃声自门外响起,看到松松散散闲聊的小孩儿都正襟危坐,卢云,卢哲,卢乾以及傲慢如卢显也挺直了身板。卢枫猜想大概是异界的幼教来了吧。然而搜尽记忆也找不到这位幼教的样子。

风铃声犹自袅袅,门前已进来一袭青衫的四十多岁男子,面容冷峻,剑眉斜插鬓发,一双逼人的双目精光扫过一干小孩后收敛于星眸中,半阖着眼,走到正中桌前站定,众小童急忙肃然起身,躬身道:

“先生早!”卢枫也不例外,只是站起躬身,却没有说话。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将桌上的书翻开了一页。众小童急忙纷纷站起,拿起自己的书走到了学堂外,卢枫也取了桌上崭新的书,走到了门外走廊队伍最后一个,依旧是讷讷于行于言。

作为先生的男子端坐于门口,手执一书头也不抬听门前小孩嗫嚅背书,过关的入门落座,不成的伸出手任其打一板子,铁尺,冰冷。被打手的小孩子红肿着双眼噙着泪不让其落下,乖乖走到旁边抄书。走廊的东半侧靠墙摆一排书桌,笔墨纸砚俱在。小孩被敲的手皆为左手,并不影响习字。轮到卢枫,还是依惯例给了一板子,抄书去了。近距离观察这位老师的时候才记起他名为薛正浩,并没有多余的印象了。现在的卢枫只记得以前的自己好像哭过几次,后来便习惯了,只好乖乖到旁边抄书去了。

卢枫的字还算不错抄一会便揉一下让他痛得咧嘴的左手,加上现在卢枫大致明白了基础字的意思,抄起来便更加得心应手起来。略带些杀伐尖锐的字体也被他融入了一些华夏字体的中庸圆**意,不伦不类中倒显一些赏心悦目的温柔美感。

抄完了这些卢枫已大致识得的字后,吹干了墨迹,便跟在另一名刚抄完课文的学生身后,低眉顺眼走进学堂,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听周围的一些朗朗读书声,大致也是一些先贤、圣哲的警示名言喻世恒言之类的课文。与古代的私塾似乎没啥不同,只是消弭了卢枫对中国古代的湿潮、酸腐、古板的印象,迎面扑来的是一阵阵生机。这种想法也不排除是好奇心的作用,或者是身在局中的不知不觉。

上午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拿一本书在看,并不是捧,尽显胸中有丘壑,渐行渐远渐无书的大儒气质。没有做作的假装意味,只是有一种潇洒超脱,云淡风轻的气场。上午的课程大约只有一个半小时,以老师起身,迈出学堂为结束。这时大约该吃午饭了。没有早操,可以睡个极长的懒觉,或者将晚上未来得及背诵的课文抱一番佛脚,奇怪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课。

正在卢枫奇怪的时候,中年男子走到卢枫抄字的桌前,瞥了一眼,也是奇怪的轻咦一声,尔后,径直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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