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无前例的感觉,她的尊严,受到了非人的践踏。
从现代到古代,她的美人计,第一次失效。
男人冷冷瞥了她一眼,又开始保持缄默。小谷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他飘起的衣角在脸颊上扫过,带起的轻风,若有若无地拂起她鬓角的碎发,下一秒,男人已是踪迹全无。
若不是脖子之间痛意仍存,她几乎认为,刚刚只是一场梦魇。
望着手指,小谷陷入深思,男人看起来尊贵无比,为何要抢一枚普通无奇的玉指环?难道真如柳玄飞所说,里面蕴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夜晚的长风带着深秋特有的凉意,徐徐吹在衣襟之上,漫天的星子镶嵌在天幕之中,闪烁轻眨,恍若璀璨的宝石,一弯残月斜斜的挂在众星之间,星月呼应,散发着柔和的光彩。男人站在殿宇屋檐的边沿,墨发随风张扬,玄黑的长袍猎猎作响,他双手负在身后,仰望着天际那轮皎洁的月亮,月芒偶尔投到他手指上的玉环,便会碧芒微闪。
普普通通的玉指环,套在他的小手指上,恍若被激发了灵性,而变得夺目耀眼。
朦胧的月光投在他挺拔修长的身躯,幻化出圈圈光晕,令人目眩神迷。
身处高处的他,似乎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一个黑影翻过重重殿宇,飞檐走壁,几个利落的跳跃之后,落在了一身玄黑长袍的男人身后。他双手抱拳,跪身行礼,轻唤一声:“主上。”
“嗯。”男人淡淡应了一声,转过头来。
“魔玉碧环已经寻到。”无冥说罢,从长袍中取出一只木匣,托在手中,毕恭毕敬地递上前去。
男人伸手接过,随着木匣的打开,莹莹碧光从匣内散射而出,光芒万丈,他双眸愕然一瞠,垂眸,望向小手指,上面套着刚刚从小谷那里得来的指环。他惊讶地发现,两只指环竟是一模一样,如出一辙。指环丢失后,有线人来报,曾见七王妃手上戴着一枚,他便认为,是那日街上相撞之时,被她随手顺了去,没想到竟是误会一场。
微楞之后,淡淡瞥了无冥一眼,冰冷启音:“谁?”
无冥低首不语,他知道主上在问谁偷拿了玉环,却不敢回答。
男人锐利的视线扫过无冥的脸庞,眉尖一挑,“闭月?”
无冥微微颔首,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过主上的眼睛。闭月是主上收养的义女,她虽然骄纵诡诈,却练就了一身好武艺,深得主上赏识,只有她才可以随意出入主上寝室,所以这次她即使偷了魔玉碧环,无冥也不敢拿她怎样,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处理。
男人眯了眯眼,他深邃的眸里,有丝丝紫雾腾起,那千丝万缕的紫色雾气宛如不羁的狂龙,起伏在瞳仁之中,映衬着玉环隐隐的碧光,愈发显得诡谲邪魅。片刻之后,他唇齿之间才冷冷吐出一个音节:“杀!”
杀?
无冥一懵,怀疑自己听错,闭月从八岁开始便在魔宫,是主上亲眼看着长大,又由他亲传了几式武功,难道仅因为她偷拿了一枚指环,多年的功劳就一笔勾销,说杀便杀么?
突然的沉默让男人不悦,他眉梢一挑,眼神微微下瞟,向无冥狐疑的脸上望去。
无冥只觉得一股无法抑制的寒冷顿时袭上脑袋,慌忙垂首,应道:“是,属下定会依照宫规,将闭月千刀万剐,以她的血祭喂魔玉碧环。”
是啊,他差点忘了,虎毒不食子,只是适用于凡人而已,既然是魔宫之主,自然已是魔,魔都是“无心”的,一个没心的魔,又岂会有情?别说是养女,便是亲生女儿,若是做了错事,主上也会毫不手软地置之死地。
“去吧!”
男人不再多说,一挥袍袖,示意无冥退下,他将两枚指环并在一起,迎着月光,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略一沉吟之后,手指作刀,在手臂上轻轻一划,几颗血珠在空中一闪,落到玉环之上。
那两枚指环竟像是两张贪婪的小嘴,眨眼之间,便将血珠吸干。
碧绿之中霎时平添了几许血的诡艳。
毫无疑问,这两枚指环一般无二,都是通灵性的。
男人心中顿时疑窦丛生,他脑海中闪过一张妩媚的脸,为何,那个女人,也会拥有魔宫之宝?
王府的午膳,那是相当丰盛,燕祈天坐在主位,莺莺燕燕的侍妾夫人坐了满桌,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争先恐后地为王爷夹菜斟酒,想方设法讨着王爷的欢心。
小谷却是出乎意料的安静,只是埋头吃饭,她在脖子上系了一条丝巾,掩住了那条伤口。
燕祈天的眼神,若有若无地瞟向小谷,淡漠的黑眸深处,隐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愫,光芒璀璨。
心不在焉的小谷,刚夹起一个肉丸,银箸一滑,肉丸竟是掉在了桌上。
燕祈天挑了挑剑眉,轻描淡写地开口:“慕容妩,怎么那么不小心?吃饭要专心!”
小谷满脑子都在想昨晚的黑袍男人是何方神圣,为何要抢玉环,根本没心思搭理燕祈天,想也不想,又伸筷子,去夹起掉在桌子上的肉丸,往嘴巴里送。
“啪!”燕祈天的银箸敲在小谷的手背上,不悦地蹙眉,道:“掉在桌上了,还能吃吗?”说罢,竟是亲手夹了一只肉丸,送到小谷唇边。
所有的侍妾包括服侍主子用餐的下人,都被燕祈天突如其来的温柔举动吓了一跳,表情怪异地望着两人。尤其是邓水云一双杏眼瞪得比铜铃还大,眼珠子几乎要掉在地上,贝齿死死咬着筷子,胸腔中妒火熊烈。
用过了午膳,小谷闷闷的回房,不知为何,她觉得那股郁结于胸的不甘始终无法发泄,似乎只有找到黑袍男子一问究竟,顺便让他给自己道个歉,才能舒缓那种受辱的感觉。可是他神出鬼没,去哪里寻他?一想起他鬼魅般高深莫测的武功,小谷就头皮发麻,脖子上的伤口也随之隐隐作痛。
丫的,老娘不报此仇,就给你叫爷爷!
摸着伤口,小谷半眯了眼,忿忿地咬牙。
一双修长的胳膊,忽然从背后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拥住她软软的身体,随着温热的气息喷在脖间,燕祈天熟悉的嗓音在耳畔轻响:“想什么呢?”
“啊?没想什么。”小谷转过身,刚刚还愤懑不平的小脸,转过来面对燕祈天时已经笑靥如花,她伸手抱住他的腰,脸颊在他胸前轻轻磨蹭,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猫。
“真没想什么?”垂眸望着她娇媚的模样,燕祈天的黑眸骤然一深,鼻息开始变得厚重,他下颚摩挲着她柔顺的秀发,声音里带着暧昧的沙哑:“没想到,洗澡时候的你,竟是那么美丽。”若不是她大煞风景的放了一个屁,昨夜,一定又是不眠之夜。想到这里,一股无法抑制的燥热迅速从小腹升起,蹿遍四肢百骸,烧沸了浑身的血液,让身体某处蠢蠢欲动。
他俯身,嘴唇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轻啄一下,又向下游移,摩挲着她白皙的脖颈,低沉的开口:“不如,今日来一次鸳鸯浴吧?”忽然,他身子一僵,伸手扯下小谷脖子上的丝巾,盯着她脖间那一道伤口,又惊又心痛,追问一句:“谁弄伤了你?”
小谷一惊,伸手捂住伤痕,完了,怎么说?
“是水云?还是仙儿?告诉本王,本王为你做主!”燕祈天脸色黑沉难看的好像要杀人,他一把将小谷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边,将她小心翼翼放下。小谷相信,现在她要是陷害哪个不顺眼的女人,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也不知道夜翼是怎么巡夜的,竟然让刺客溜入我的房间,呜呜,人家差点就见不到王爷了!王爷,你让夜翼教妩儿武功好不好?”
“这……”燕祈天眸光轻闪,似在沉吟。孤男寡女,一个教,一个学,成何体统?
“王爷,妩儿身单力薄,若是学会一招半式,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还可以防身,免得处处受人欺负,好不好,好不好嘛?”可怜兮兮的眨眨大眼睛,小谷把脸埋在燕祈天的怀里,撒着娇,柔柔的嗓音像是化成了一只小兽爪,在轻轻挠着燕祈天的心窝,一颗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中磨砺的刀枪不入的心,像是坠入了一汪春水之中,竟是狠狠的软了下来。
看着燕祈天逐渐软化的脸部线条,小谷心里乐开了花,她知道燕祈天已经答应了她的请求,果不其然,燕祈天轻叹了一口气,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朝门外扬声道:“夜翼,你进来!”
“王爷,王妃。”夜翼笔直地走进房间,躬身行礼,语态不卑不亢,虽然充满恭敬,却又没有丝毫的谄媚。
“夜翼,妩儿要学武功,你捡一些易学的,教她一招半式,留着以后防身用。”燕祈天的语气又恢复了往常的冰冷,语调中威严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