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松手不停地敲打着桌子,烦躁地瞥了一眼左边争吵着的尹怡和楚誉南,他知道他们经常争吵,这是他们的游戏,一种很无聊的游戏,类似于互相发问让对方难堪的一种,但他们乐此不疲。
于是,吴松从教室走了出去。他抬头看了看天,原本晴朗的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春雨总是不惹人烦的,甚至,吴松喜欢那种沐浴在雨中的感觉。
吴松走了出去,漫无目的地漫步在小雨中。当他快走到图书馆时,他看到了王燕语,慌慌张张的王燕语。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慌张的王燕语,一脸的惊恐,跌跌撞撞地向吴松冲了过来。
在吴松眼中,王燕语是个很有原则的女孩,自己该干什么要干什么,她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平时这个时候,她都在图书馆看书,而且,吴松从没见过雨中的王燕语。
“燕语,怎么了?”吴松焦急地问。
“是,是,是晓薇。小薇她...”只见王燕语眼中闪出一丝复杂的神情,有惊恐,不忍,甚至是懊恼?
“小薇她怎么啦。”吴松近乎咆哮地打断了她。
“在小树林”
吴松不急问,拉着她飞奔小树林。
图书馆到小树林也就5分钟路程,路上王燕语向吴松解释道:
“早上,我正和小薇做练习,小薇突然说她不舒服,我正要问她哪里不舒服,严重不严重,要不要看医生。突然看到小薇她,她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只见小薇她捂着头,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然后如豆般滚了下来,她的脸越来越白,甚至有些透明,人也好像软泥般瘫坐在了地上,我吓坏了,几乎本能般地拿起手机就要叫救护车,但不知道小薇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按住了我的手,这是我才发现,小薇的手也是惨白惨白的,能清晰地看到她的经脉,并且,她的手冰凉透骨。小薇要我不要打电话,告诉我是老毛病了,过后就好。我哪里肯信,坚持要她去医院,她好像变得慌张起来,手死死地抓住我,要我不要担心,她真的没事,我看她情绪要失控,一时踌躇起来。她要我扶她去个安静没人的地方,她呆一会就好。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鬼使神差的扶她去了东边的小树林,然后找块方石扶她坐下,我看她脸色更加惨白,就不放心。这时她说她吃了药就没事了,突然,她”呀“了一声,说药在图书馆,她书包里,叫我去取。当时还没下雨...”
“小薇呢?”这时已经到了小树林,王燕语赶忙拉着吴松去小树林北边的一个拐角处,然后王燕语一声尖叫刺痛了吴松。
小薇不见了!吴松看着惊恐的王燕语,他不能慌。赶忙掏出手机,打给小薇,不通,往她家里打,不通,往寝室打,不通不通不通。吴松真的慌了。
接着,他又听见王燕语尖叫了一声,他以为是王燕语有些神经过敏了,然而,他顺着王燕语手指方向看去,先前小薇坐的石台上,一圈殷红的血渍。不对,吴松走近看去,哪里是血渍,只是一圈殷红的纹络。
“先前,平滑的石台上什么都没有的。”王燕语喃喃道。
而更诡异的是,吴松看到雨滴慢慢渗入方石,每渗入一滴,方石上的殷红纹络就扩大一点,慢慢地,整个方石都是殷红一片。
吴松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再看王燕语,她也是傻愣在那里。突然,一道闪电打了下来,击在了石台上。春天的小雨中怎么会有闪电?吴松还来不及疑问,突然,雨停了,就像放到高潮的钢琴曲戛然而止。
吴松的瞳孔开始收缩,眼中的惊恐却越放越大:只见殷红的石台又回复原本的光洁干净。吴松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揉揉眼睛,没错,石台又恢复如初了。他还不相信,转向去问王燕语,只见王燕语也一脸惊恐地看着石台。
“燕语,石台上的血纹还在吗?”
“不在。”吴松一下子像泄气的皮球萎靡了下来。
“你的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王燕语的手机铃声。王燕语慌张地掏出手机。
“是小薇”
吴松一把夺过手机,他顾不得自己的粗暴。“喂,小薇,是我小吴,你在哪!!!”吴松几乎是喊出了的。
“是小吴呀,对不起,我哥哥来把我接走了,我本想当时就告诉燕语的,没想手机没电了,而当时我又有些昏昏沉沉,这会儿好些了,就赶快向燕语报平安,她一定急坏了,当然,你一定是最急的,我开始就要求燕语不要告诉你,免得你担心。”
“你没事就好,我怎样没关系。”吴松赶口说。
这时吴松紧绷的心才稍稍有些舒张,他还待和小薇说话,无奈小薇的哥哥说她需要休息,然后就无情地挂了电话。
“小薇被他哥哥接回家了,现在没事了。”吴松向王燕语解释道。
吴松送完王燕语就直接回宿舍了,他本打算直接去看小薇的,想到她现在需要休息,况且,他现在感觉身心俱疲,一种从没有的劳累感席卷而来。草草地洗漱一下,他就一头栽倒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似醒非醒的时候,他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叫声,声音越来越大,嘎嘎的像乌鸦的叫声。“嘎——”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吴松醒了。
他一把抹去额头的冷汗,感觉有些奇怪,他看了看表,又环顾下四周,赵斌和宇江都不在,床也叠得整整齐齐,甚至地也是干干净净的,连空气也是干干静静的,静得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直响。
他费力地撑起身体,感觉全是酸痛。他推开门,惊呆了,外边不是走廊,是,竟然是茫茫的一片雨海,瓢泼的大雨像泻下来一样。刚才还静得可怕,这会儿,什么声音都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像火箭筒一样从四面八方朝自己射来。
然后,他看到了小薇,他不能确定那是不是小薇,她全身不知道被什么材质的东西包围,像水一样有流动感,而奇怪的是,当雨水要泻到她身上时,想躲瘟疫一样自动避开,顺着衣服的纹路泻了下来。这景象说不出的诡异,而更诡异的是闪电像着魔似的下下劈中小薇,然后那种像水材质的“衣服”就流转着彩虹般的光辉,小薇整个人也像天神附体般金光夺目,飘飘欲仙。
小薇一下子到了吴松的眼前,像瞬间移动过来一样。吴松心中的恐惧终于像山洪一样爆发了,他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喂,喂,小吴,你怎么啦。”
是宇江的声音,吴松睁开眼,首先看到宇江一脸担忧的表情,然后才看到身后赵斌那不怀好意的笑。
“喂,小吴,是不是最近做什么坏事了,恶鬼惊梦什么的我最拿手,来,说出来让兄弟乐呵乐呵。”果然,赵斌抢先发问了。
赵斌绝对是个好兄弟,只是他不管什么事都一副调侃的语气,但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他一定会拼命去帮兄弟,开始可能有点受不了他,但和他相处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他心中的炙热。
吴松知道赵斌没什么恶意,这可能是他独有的关怀方式。吴松总感觉赵斌有什么心事,他是故意装出这么一种表情,来掩盖内心的脆弱。
“没什么,就是普通的恶梦罢了,大概是最近累得了。”吴松不想他们担心,况且这梦也太诡异了点儿。小薇的事他也不打算告诉他们了,他从没见过小薇这样,听他哥哥的语气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宇江还待要问,赵斌也一脸的期待,吴松想随便编个故事搪塞过去。这时吴松的手机响亮。赵斌好像看出了什么,拉着宇江去一边上网去了。
电话是王燕语打来了,吴松本以为她是想一块去看小薇,没想到她约吴松去再聚餐厅吃饭,最后还很神秘地说有要事相商。
吴松看看表:02:29,确实,肚子也饿的呱呱叫了。
再聚餐厅就在学校边儿上,吴松出宿舍没几分钟就到了,这时候的再聚餐厅空荡荡的,没几个人,吴松在一个靠窗的角落发现了王燕语。
桌上摆了几样时令的小菜,吴松看菜有些凉了,看来她在这好一会了。
“喂,燕语,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吴松说着顺口扒了几口菜,他实在饿了。
王燕语看吴松这个样子,忍不住就要问。
没待王燕语开口询问,吴松就解释道”说来也奇怪,送你回来后,我就感觉特别累,从来没有过的累,我是一下子栽倒在床上,稀里糊涂就睡到现在,若不是那个噩梦...”
“什么噩梦”王燕语打断我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很久没做噩梦了。”吴松总觉得这个梦过于诡异,况且是关于小薇的,所以他不想说。
“对了,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吴松怕她追问,赶忙岔开话题。
“是关于小薇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还记得今早的事吧。其实这几天我就感觉小薇不对劲儿,你知道小薇和我是最好的朋友,平时我们都形影不离,我发现这几天她老躲着我,有时我还看她做些奇怪的举动,我问她怎么了,她总说累了,休息下就好,唉,今天她终于倒下了。她从来没说过她有病,而且是这么严重的病,今早她确实吓我一大跳,但我总是不由地想起今早小树林的情形,心中就有一种不安的恐惧...”
听燕语说到这,连吴松都感觉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冷,他不仅想起小树林那一幕,更想起了他做的那个梦,他心中不禁打鼓:小薇怎么啦。
“小薇做什么奇怪的举动?”相比那诡异的事,他更关心小薇的安危。
“她有时好像不受控制,喃喃自语到什么要来了,然后神情痛苦,叫嚷着什么不要过来,具体我也没听清,我想这就是她躲我的原因。”
“她这种情况你怎么不告诉我。”吴松神情开始痛苦起来。
“是小薇不让我说的,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严重。”
“其实我想说说小树林的事,”王燕语接着说道,吴松这才看到燕语她脸色的凝重,本来明亮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从小树林回来后,我脑子中就满是石台上那诡异的一幕,我拼命不去想,但那画面就像扎根在我心里一样,怎么都挥不去,我像着魔一样,看着那石台上的血纹一点点扩大,越来越大,填满我整个瞳孔,我总有一种错觉,那血纹不是消失了,而是...”说到这,她声音变得小心翼翼,身体也不自觉的瑟缩起来。
“而是怎么样?”连吴松神经都崩了起来。
“而是进了我身体,进了我眼里。”
这时,吴松惊奇地发现王燕语的眼中的血丝的纹路竟和那石台上的血纹一模一样。吴松差点叫了起来,他小心地问:“燕语,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燕语最后只是说她特别累,好像熬了几夜一样,吴松安慰她几句。本想让她一块去看小薇,但看她这状况,就想送她回去,不想王燕语竟叫了起来。
“你是不是要去看小薇,我陪你一起去。”
吴松想劝她休息下,但燕语的坚持让她屈服了,他知道她一向有原则,说去了就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