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万众瞩目的受害者,此刻在病房里,又落得了清清冷冷——
袁丽羽宁肯赵佑媛不要来虚情假意地做什么姿态,道什么歉。
她沉默着,听见病房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哄哄闹闹的声音,还有人对赵佑媛说“您的发言真是感人又励志啊!”“真没想到,宗姬还有这样的苦衷”时,她终于彻底崩溃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外面还有记者没有散去,袁丽羽却在病房里,恨得咬牙切齿。她突然想到一句话,理解了那种彻骨的不甘——
既生瑜,何生亮?!
赵佑媛这个人,为何要出现在她面前?她那么的漫不经心,袁丽羽在乎的,她都不在乎;袁丽羽重视的,她都不放在眼里——她凭什么不在乎?凭什么不放在眼里?
就凭她是宗亲身份吗?就凭着那些在常人眼里看来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她唾手可得,她就可以这样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她是皇室的宗亲,和自己必须不择手段想办法攀附不同,赵佑媛就算什么不都不做,她也一样是在那个圈子里。而她惹下的麻烦,也能仗着她的宗室身份轻易解决,更是和那个高高在上,远在天际的赵宣有着血缘上的联系。
袁丽羽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对抗不了她,可是要她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却又不甘心。
只血统这一点,自己就注定无法超越她了。
赵佑媛就像一个扎眼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两个人之间的天堑,甚至赵宣对待她们俩的态度,也是云泥之别。
“啊——”
袁丽羽狠狠地把鼠标摔到地板上,拼命地砸着笔记本的键盘。
“她怎么不去死!!!”
袁父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他忙跑过去把扔了一地的鼠标、抱枕、本子捡起来,斥道:“你收敛点!谁知道会不会有没走的记者来采访,你要把脸丢到镜头前吗!”
袁丽羽闷着不吭声,最后把头埋进被子里。此刻她有些怨恨自己的父母,怨恨自己不会投胎。为什么他们不是世家,谢氏,崔氏,宋氏,郦氏……是的,这些在历史中幸存下来的家族,如今也只有出现在书中了。
他们已经自成一个封闭隐秘的圈子,根本不会出现在大众视野,就像另一个世界一样遥不可及,却站在这个世界产业链的最顶端。他们制定着各种游戏规则,操控着一切。
袁丽羽向往这一切,向往进入这样的地方,凭着她的相貌和心智,她一定会是脱颖而出的佼佼者,跃入赵宣眼中的。
可是现在,她拼尽全力,也无法企及那个世界。
袁丽羽从来没有嫉妒一个人到这样歇斯底里的程度,她从前也根本用不着。
归根结底,也许正是因为,她有的,对方都有;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对方还是有吧。
欲望是世界上最折磨人心的东西,当它望尘莫及时,要么看开,要么入魔。
袁丽羽把这一切看得很明白,可就是不甘心。她终于恨声流下眼泪。
东宫,长祚殿会客厅。
赵宣连午膳都爽了皇后的约,回来处理各部门的执行报告。
范阳卢氏族长卢正平昨晚被赵宣叫去训话,今天既要协助调查,又要具体过问舆论,好不容易等势头见好才又来东宫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