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叔感觉有人给自己披了衣服,将自己抱了起来,暖暖的感觉蔓延到心底。
那时候遇到的萧老爷子也才十七八岁的叛逆年纪,住在狭窄的民租房中。
文叔那个时候是喊他萧大哥的,萧肃发现两人的时候,两人都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背上背一个,怀里抱一个,弄到家里去,放在自己小小的床上,请来大夫帮忙瞧瞧,大夫摇摇头,说小的没救了,大的是严重风寒。
看着两人相似的眉眼,萧肃知道这是兄弟俩儿,但是小的没有办法救了,已经凉了半天了。萧肃看着这个大一点的孩子,眉头紧皱,嘴巴里嘟囔着弟弟、弟弟的。也是个可怜的娃儿,萧肃给他掖好被角,锁好门,抱起小的,到了一个非正规的火葬场。花了大半的积蓄,将可怜的孩子火花了,装在罐子里抱了回去。
家里的娃娃醒了之后,焦急的找弟弟,萧肃就将罐子递过去。看着孩子愣怔的眼神,颤抖的双手接过来,将脑袋抵在冰冷的罐子上轻轻的说:“弟弟,对不起,哥哥说好了要保护你的!对不起!”将罐子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衣服包住,穿上破旧不堪的鞋子,朝着萧肃大大的一个鞠躬:“谢谢!”转头就开门走出去。
萧肃看着这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小男孩,像个小大人似的成熟,眼里的倔强跟自己很像。大冬天的,萧肃始终是不忍心,看着一个刚刚失去弟弟的孩子流浪在外面,追出去才发现娃娃的坚强已经崩塌了,在大马路上,蹲着嚎啕的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萧肃的心跟鬼挠一样的难受。将娃娃抱了起来:“乖,不哭了,跟我回家,以后我们一起过!”
文叔红肿的眼睛眯开一条缝,望着这个坚毅的面孔,这个说给自己一个家的男人,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深深的住在文叔的心里,再也没有出去过。
两个人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萧肃在批发市场给阿文买了一件厚厚实实的棉袄,精挑细选了一个绣花的荷包。看着阿文穿上新衣服,再将他没事就抱着的骨灰,挖出来一些装在荷包里,系在他脖子上,挂在胸口。看着阿文流着眼泪笑着一起跟他分享唯一一袋打折购买的速冻饺子,两人的日子就这样磕磕绊绊的一起过着。
那时候的萧肃年轻大胆,到处打零工赚钱,实在是赚不到的时候就接黑活,替人打架要债,替人干些不要命的勾当。等到萧肃二十几岁,阿文十几岁的时候,萧肃在他们那一片已经小有名气,混混头子,混的也算威风。萧肃从来没有给阿文讲过他之前的生活,也没有问过阿文之前的生活,两个人像是受伤又倔强的野兽互相舔抵对方绝口不提的伤口,互相支撑着。再后来萧肃靠着打打杀杀赚来的钱,开了公司发家了,势力越做越大,文叔看着眼前的男人越来越高大,他选择呆在萧家帮萧肃打理家里的一切,有外人的时候他喊他萧老爷,没有外人的时候依旧是喊他萧大哥。
直到有一天,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找来的时候,文叔才明白他对萧老爷的感情,那是一份变态的不受世人接受的禁忌恋,文叔心里难受,不敢讲出来,就这么看着萧老爷子在百花丛中留连,一个人默默的独自哀声怨气。
萧老爷子总是说,他这一辈子也算是作恶多端了,就算现在洗白了,也不敢娶妻生子,他怕报应,报复在自己爱的人身上。所以那个女人偷偷留下他的孩子找来的时候,萧老爷子也只是给了些钱打发走了。
酒喝多的时候,萧老爷会像小时候抱着阿文一样抱着文叔嘀咕着说些暖心的话,说这一辈子有阿文就够了,其他什么庸脂俗粉不过都是些过往云烟,逢场做事罢了!
文叔听到的时候心里是偷偷笑的,他做过最大胆的事情就是趁萧老爷子喝醉了酒,偷偷亲了萧老爷嘴巴一下,那是这大半辈子,唯一一次亲近萧老爷。萧老爷在外应酬的时候,文叔就在家里学学写字,久而久之练的一手好字,大家都知道文叔有个宝贝的盒子,里三层外三层的锁着,不让任何人碰,就是萧老爷开玩笑说要看看的时候,都被拒绝了,那里面其实只有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而已。从最初到现在几十年的对于萧老爷子的爱恋,全部密密麻麻的写在上面,到老死的时候再跟着陪葬。
以至于萧老爷子给文叔明里暗里介绍了无数个对象,都被文叔拒绝了!
文叔的这份爱恋深深的藏了一辈子,直到看到萧梦和乐乐,洛清和宝宝,文叔才闷了一口酒,流着眼泪问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像他们一样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