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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已经是二年以后了。

二年来,田峰很少出门,大多时间都呆在家里。白天他不敢再去那座小桥上,尽管玉琴已不再是桥上的话题,可他还是不敢去,这座桥上有太多他和玉琴美好的回忆,曾经在这座桥上玉琴是最美丽的,而自己是最幸福的,可是今天,在这熟悉的小桥上却再也没有熟悉的身影,也寻不到昔日的踪迹,也找不回以往的情愫。玉琴走了,却让他思念成河,了无尽头。想玉琴的时候他就会看那张相片。但在思思面前,他还是要尽量地笑,无数个夜里他忍受着寂寞与伤感,靠回忆活下去。

二年来,六岁的思思学会了做饭,洗衣,收拾家务。她知道自己与别的孩子不同,因为她没有妈妈,六岁了,她已经懂得了“死”的含义,她知道自己的妈妈在她四岁那年死了,姐姐走丢了,她们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这是父亲亲口对她说的,她早已忘了妈妈和姐姐的样子,只是有一张旧的少了一个角的相片,从相片可以看出妈妈是那样的美丽。她常想如果妈妈还活着,那该有多好,那么她一定是全村最漂亮的妈妈,而自己又该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孩子。如果姐姐当年不走丢,那么他们一家人又该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家庭。可这一切都是他的凭空想像,现实还是很残酷。

这一天思思又在大门口发呆“思思,来呀!”威华在大门外叫她正向她招手,显得很神密。这是邻居梅香大妈的儿子,威华比她大三岁,也许是因为没有妈妈的原因,这个小村子里她只有小玲子和威华在一起玩。

思思跑出去,威华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思思,你知道吗?听人说你爸爸又给你找了个妈妈。”

“你说什么?威华哥。”她惊奇得睁大了眼睛,不相信他的话,他的爸爸从来没有向她说过“你说,你说“我......我又有妈妈了......”

威华说得很自信“是的,我刚才在桥上玩,大人都这样说的,还给你带来一个哥哥,下午就来了。”

“真的吗?”思思好兴奋,她的眼里闪着惊喜的光,在那里蹦来跳去,欢呼着说:“我又有妈妈了,又有妈妈了,而且还有一个哥哥,呵......”她得意地笑着,幻想着妈妈的样子,然后又向威华示威说:“我以后有哥哥了,看谁敢欺负我?我也有妈妈疼了......”她高兴地期盼着新妈妈的到来。

“思思”

是爸爸的声音,她知道她的妈妈来了。她转过头,爸爸正温和地幸福地笑着。二年来,爸爸也曾笑,可思思看来这时的笑才是最真实最开心的。爸爸身边多了一个女人,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女人,她个子不高不是太胖。思思知道了这就是她的新妈妈。那个女人手里还拉着一个大约七八的岁的男孩子,胖胖的,有点可爱。她那么激动,不知道该怎么办。

田峰把她拉到那个女人身边对她说:“思思,这是你妈妈,快叫妈妈。”

思思抬起头“妈妈”这两个字很熟悉喊起来却又那么陌生,她张了张嘴没有喊出来。田峰在催着她“思思,快叫啊”

思思激动不安又很兴奋地喊了一声:“妈妈”出乎她的意料,她没有看到妈妈的笑脸,她的新妈妈黑着脸子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思思,你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床,想让我做好饭端来喂你是不是?“一大早王英的吼声震动着整个院子。

这种生活,这种称呼思思早已习惯了,她以最快的速度起床,天还早,可是她有很多活要干,她紧张地做饭,一不小心,地上的一只盆绊了她一脚,她一下子趴在地上,一盆水也洒了一地,思思吓呆了,因为那盆水洒到了一双鞋子上,而这双鞋子是王码汉卡英最喜欢的,她忽然想起这双鞋子昨晚忘记收了,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她吓得呆呆地站在那,不知所措。

“天哪,我的鞋子。”王英的叫声更让她感到恐怖。王英的目光已经转向她:“你这个死丫头,”这几个字王英说得咬牙切齿,足可以看出她的狂怒。她揪住思思那小小的耳朵,拼命地揪着“让你做顿饭,心里不舒服是不是?真是个扫把星,小小年纪心还不小。”她一只手揪住思思的耳朵另一只手还煽着思思。

思思哭着开始挣扎,越挣扎越痛,王英打得也越狠,“妈,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下次会小心,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可是她的话让王英更加生气“下次,你还准备有下次是不是......”

屋内的田峰再也忍不住走了出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万分的软弱,无论什么他都不敢顶撞王英,他只是乞求着:“行了,王英,不要再打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华龙还要上学呢,快让她做饭去吧。”

王英终于松了手,思思委曲地望了田峰一眼,跑进屋内强忍着泪水做早饭,王英还在骂个不停,“你的好女儿,我鞋子得罪了她,我当初怎么会嫁到你家,碰到这个扫把星,我真是瞎了眼......”田峰听不下去,但他没有说什么,转过身进屋。

在思思挨打受骂的同时,玉琴和文豪一家子下快乐地生活着,“来,佳佳我们赛跑”十一岁的明杰一下子就冲到了前面,把佳佳甩得好远,他这个哥哥很知道疼自己的妹妹,但有时也免不了调皮。此刻他得意地喊道“佳佳,快来呀,你是追不上我的。”

佳佳在后面边跑边叫道:“哥,等等我,等等我吗?”

张文豪和玉琴看到这个样子,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天好蓝,凉风习习,明杰和佳佳在前面大叫:“爸爸,妈妈,快来呀!”

张文豪和玉琴笑着跑过去,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的幸福快乐,玉琴没有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文豪真的给了她一个温暖幸福的家。二年来,玉琴渐渐地忘了田峰,忘了思思,忘了那个小村庄。她时刻都被这美好幸福的生活给陶醉着。

明杰指着路边那一朵开得正鲜艳的花满脸的兴奋:“这朵花好漂亮,妈妈,就像你一样。”

“什么呀?”佳佳微微撅起了小嘴,打断他的话,“妈妈可比它漂亮多了。”文豪和玉琴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爸爸,妈妈,我这次考试考了100分。”明杰显得很得意,“你们说过要有所奖励的。”

“那有什么了不起,我上次、不也是考了100分吗”佳佳不服地白了他一眼,“我也要奖励”

文豪看着二个孩子,脸上满是笑容,他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刻,有玉琴陪着他,还有这两个可爱的儿女“好好,都有,说吧,要什么?”

佳佳首先发言,还撅着小嘴:“爸,你说我们去动物园好不好,我都好长时间没去那儿了。”

“是啊,爸爸,”明杰也附合着,他什么都依着这个漂亮的妹妹,接着又看向玉琴“妈,你和爸爸说说,带我们去玩好不好?”

玉琴看着身边的这一对儿女,满面的笑容,她一直都喜欢儿子,只是她没有生,不过明杰就像是她的亲生儿子,此刻她也像孩子似的向文豪撒起了娇“文豪,你就带他们去玩吧,再说,我也想去。”

文豪点了一下玉琴的额头,“行了,行了,别烦你妈妈了,我宣布我们现在就向动物园出发。”

“哇,爸爸万岁,妈妈万岁!”佳佳和明杰同时欢呼,“我给大家带路,”“还有我”说完她们又向前方跑去。

“这俩孩子。”玉琴望着他们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幸福感,她觉得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她望了望文豪,文豪也同样的望着她:“谢谢你,文豪。”这是她发自内心的话。

他充满笑意,却装着迷糊“谢我什么?”

“谢谢你的......一切......”她把头靠在他的胸前。文豪爽朗地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火热的太阳也躲进了云层里,周围是那样的美好,让人着迷,让人陶醉。

“思思,你又挨打了是吗?你的妈妈又打你了是不是?”威华在帮她割草。田峰家的事每天都是桥上最新鲜的话题,好多人都同情思思,可怜思思,但他们又无可奈何,他们只是议论一下,当然也有人只是看热闹,拿这个话题哈哈一笑,所以思思每天的事情威华都能从桥上得知。

“没关系的,威华哥,我已经习惯了。”思思抬头看了看天,着急地说“你快回家吧,不然你妈妈又该乱找你了。”

“不,我在帮你割一会,我们一块回家,割得少了你的妈妈又该打你了,天好像要下雨了,这么多的草,你背不动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喜欢保护这个小女孩。

“不行的,威华哥,等一会儿我爸会来的,你只是比我大三岁而已,你也背不动的。”

威华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不一样的,我是男孩子,是个男子汉。”

“哈哈......”草地上荡起了欢快的笑声,很久没有听到思思这么快乐的声音了。“威华,”身后传来了威华妈妈刘梅香那气愤的吼声。吓得威华和思思同时转回头。威华惊奇地叫出声“妈妈。”

梅香冲过来就打威华,像一只发怒的老虎,让人害怕”好小子,啊!天黑了,还不回家,跟这个扫把星在一块,”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对思思挺好的,因为华龙欺负思思,威华揍过他,而王英也因此和她吵了一架,把她骂得很惨,所以她禁止威华和思思玩,而且也像王英似的叫思思扫把星,此刻她还在骂着,“你才几岁呀,懂什么呀,你忘了她妈妈是怎么骂你的,告诉你多少次不准和她玩。”

“妈,你看你说得多难听。”威华最讨厌别人喊思思扫把星。而思思也开始向梅香求情“婶婶,我......”不等她说完,梅香就打断她的话“谁是你婶婶,走,找你妈去。”她拉着思思就往她家去,她觉得找到了向王英报仇的最好机会。

“王英,看看你的好女儿。”一进门刘梅香就大声地嚷嚷“小小年纪不学好,勾引我儿子,你这当妈的是怎么管的,想让我儿子犯罪呀。”

王英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转过身劈头就给了思思一马掌,大声的骂道“死丫头,你怎么就这么下贱,这么小的年纪就勾引人,真是和你那不要脸的妈妈一样,怪不得天黑了还不回来......”

威华看到思思挨打不由地说“大妈,你说什么呀?我只是在帮她割草,”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梅香就一下拉住他“臭小子,你在帮别人说话,你知不知道?”

而王英紧抓住这个理由“听见了吧,是你的儿子小小年纪不正经想欺负我家思思,要不干吗帮她割草,”她又回过头问思思“死丫头,他是不是想欺负你呀,他怎么着你了,对你做了什么?”

思思听呆了,她站在那里,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弄成这样,威华哥只是在帮她割草,这哪儿错了,什么怎么着,什么勾引,才六岁的她还不懂这些,她只是站在那儿,说不出一名句话。王英仍在吼她“说呀,死丫头。”

说什么?怎么可以说威华哥欺负她呢,威华哥是个好哥哥呀,不可以,不可以的,她站在那什么也不说。

“死丫头,小小年纪就这么不要脸,知道帮男人说话了。”王英狠命的揪起她的耳朵,“你说不说......”思思疼得又叫,“啊......”泪也伴随着她的叫声落下。

威华再也忍不住“行了,都是我的错,我帮她割草了,是我错了”

听了这话王英又得意起来,“听见了吧,你儿子都承认错了,帮这个死丫头,心里不定有什么歪主意呢,还有你这个母亲,说不定是幕后主谋。”

刘梅香气得咬牙切齿,她拉住明杰就往家走,边走还边嘟囔“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思思就站在那看着他们离去,她知道威华回家也免不了被她妈妈打一顿,但是她不明白她和威华错在哪里。

王英回过头看了一眼思思骂道:“死丫头,不要脸还哭呢?真是扫把星,净给我惹事。小小年纪就这么下赋,今晚别想进屋。”

刚从地里干活回来的田峰看到这个情况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低着头进了屋没有言语。

天真的下雨了,还伴着雷声,夜漆黑一片,一阵阵惊天动地的雷声像是在吼着他的不满,又像是要炸毁这个不平的世界,一声声听起来是那样的可怕。思思蜷在门边,又冷又饿又怕。屋内弄着门,她进不去,她的浑身都被淋湿了,头发紧贴在她的脸上,她不断的祈求“爸爸,妈妈求你们让我进屋去吧,我错了,我下次再不敢了,让我进去吧,爸爸,妈妈,让我进去吧......”轰隆隆的雷声不时的划破漆黑的天空,思思只觉得似有千万只魔伸向她,她怕极了,不断地祈求,祈求......“妈妈,让我进去吧......”屋内终于有了回答,“滚,谁是你的妈妈,扫把星,想死哪死哪去好了。”

听到思思那凄惨的声音,田峰的心像割一样,在滴血,他坐了起来点着灯,但是他不敢违抗王英的意思,可是思思是他的女儿,他决定要陪着她。“你干什么?”昏暗的灯光下,王英的眼瞪得好大。这让田峰有点害怕,但她还是说“外面雨下得太大了,她会生病的,我......”不等他说完王英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别烦了,去开门让她进来,算是给她一点教训。”

思思终于进屋了,她缩在那冰冰冷的被子内不住的打颤,田峰帮她熄了灯走了出去,黑暗中,他再也忍不住,泪顺着他那日渐苍老的面颊流下,雷声仍在不断地响着,雨依然再下,思思却怎么也睡不着,可怕能的雷声不时的震动着窗户,她不敢睁眼,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思思的头痛得厉害,她的脸好汽好烫,天已经亮了,她真的不想起床,可是又怎么能不起床,她挣扎着坐了起来,艰难地去做饭。可是华龙上学还是迟到了,他哭着跑回来,大声说“妈妈,我上学晚了,老师骂我了。呜......”他似乎万分的委曲。

王英的眼睛像箭一样射向思思,思思顿时打了一个冷颤,呆呆地站在那。华龙走上前狠狠地给了她一马掌“扫把星,害我迟到。”其实华龙还不懂得扫把星的含义,他只是听王英叫自己也跟着叫。思思摇晃着差点儿倒下。然而华龙仍不解恨,又踢了她两脚,才气冲冲地进了屋。

“我让你懒。”什么时候王英从屋内拿了一把菜刀,狠命的朝思思仍去,思思瞪大了眼睛仿佛一只任人衬宰割的小羊羔站在那儿,刀子落在离思思的脚大概只有一巴掌远,思思真的吓呆了,整个人站在那里,她终于病倒了,发着高烧。可是王英坚决不给她请医生,对她来说思思本来就是个多余的人,有和没有没什么区别,说不定死了更好,她何必浪费钱去给她请医生。所以对于田峰的话她很生气“不就是发烧吗?等等就好了。”

田峰仍在哀求她,“王英,她是一条命呀,烧得这么历害不请医生是不行的,她会死的。”可是王英还是不说话。思思听到爸爸的祈求挣扎着坐了起来,是的,她不能死。不能就这样死去,她跪在王英面前不住地磕头,不住地祈求:“妈妈,救救我,可怜可怜我吧,我只是个才六岁的孩子呀,妈妈,求求你,救救我吧......”

“小玲子,小玲子”一大清早威华就跑来找小玲子,他刚才在桥上玩,听大人们说思思病了,于是他急忙跑来问问“听说思思病了,真的吗?”

小玲子白了他一眼,显得很不满意:“还不是因为你和你妈。”威华显得很焦急:“别说这些了,我不能去看她,你去看看她吧,看她怎么样然后告诉我。”面对小玲子的白眼,他又鞠躬,然后说:“拜托了。”小玲子叹了一口气,向思思家走去。

虽然小玲子很讨厌王英但她还是喊了一声:“婶,思思呢?”王英靠在门边不怀好意地望着她,她也知道小玲子的妈妈在桥上没少说自己的坏话,小玲子也讨厌自己,可是又碍于田强是田峰的哥哥,又是村里的干部。她也不好太过得罪。此刻她用那阴阳怪调的声音说:“哟,是小玲子呀,怎么有空到我家玩呀。”小玲子没有和她多说,直接说:“我找思思,听说她病了,来看看她。”

王英冷笑了起来,“她呀,没事的,着了点凉,这不在屋内享福呢,说不定几天不干活,病就好了。”小玲子不再理她,跑进屋内,“思思。”思思抱住她,泪却流了出来。小玲子抱住她瘦小的身躯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只是轻拍她的背,“思思,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而院内的王英听着思思的哭声又发起火来,但是又碍于小玲子的面,于是她用一根树条拼命地抽打着一头猪“叫什么叫,又不是没让你吃没让喝,死懒猪,该死不死,就知道会吃会享福,我让你吃,让你享福、、、、、、鸡呢,鸡都死哪去了、、、、、、。”小玲子气得瞪大了眼睛,可是又无可奈何,她看着思思,她不知道如果自己是思思,那会怎么样,会受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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