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溦听到那一声气若游丝又颤巍巍的声音,全身不自觉就是一哆嗦,脑子里高速闪过一堆恐怖片的画面,立马就拽紧了薛梓文的手。
还是薛梓文比较淡定,朝着不知道哪个方向问到:“我们是进来看看的,请问,这儿有人放映电影吗?”
足足有一分钟,整个剧院里安静的仿佛在等待一场未知的表演,沐溦的脑子里仍然回转着各式各样的恐怖片。
突然,一个略显迟钝的身影由远到近出现在通向礼堂的黑漆漆的门口,沐溦看着愈渐清晰的脸浮现在黑暗里,觉得自己心都是紧的。这样老旧的剧院,这样飘渺的不知道来源于哪个角落的声音,这样骇人的安静,真的很像是恐怖电影里的情节。
当一位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老人完全站在沐溦面前的时候,沐溦才觉得自己刚才自己的一派胡思乱想是多么的傻。老人的脸上是岁月一点一点走过的痕迹,满面的皱纹印证了这座老剧院也可以说是老电影院的历史,但是老人似乎看起来很高兴,脸上满是和蔼。
“年轻人,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怎么听清楚。人老了,不中用了。”老人笑眯眯的说着。
薛梓文答道:“爷爷,这里是一家老的剧院吗?”
“恩恩,是的。不仅是剧院,还是个电影院呢。以前啊,这里常常放电影的。好多的小年轻,都来看电影。喏,也和你们这样的。”老人冲着沐溦和薛梓文紧紧牵着的手努努嘴,还狡黠地笑笑,惹得沐溦和薛梓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沐溦看着面前的这位老人,看着他提起这里的往昔时眼里闪烁的光亮,就能猜到老人与这古董似的电影院不浅的缘分,不禁对老人身上的故事感到好奇,就问道:“老爷爷,请问,这里现在还放电影吗?”
老人听到这样一句话,脸上竟然浮起一丝怒气,说到:“要不是那帮只知道钱的兔崽子,现在还能放呢!就算没人肯来,就算这里跟我这个老头子一样的不时髦了,但是还能放的。”
“爷爷,要不,您再给我们放放吧。”沐溦带着撒娇的语气,笑着要求到。
老人听到这句话就愣了一愣,他最先的反应是在眼里的,那一份久违了的需求就像一尾鲜活的鱼跃入他的眼里,使得他整个人都生动起来。老人接下来的反应,是一种欣喜而又犹疑的试探,问道:“你要在这家跟我一样老掉了牙的电影院里看电影?”
沐溦扑哧笑出声来,说到:“您哪儿老掉牙了啊?我看您牙口好着呢!就像这电影院一样,好用着呢。”
老人被沐溦这么一夸,从心里往外地甜着,欣喜的像个过节的孩子,不住的点头说“好好好”。老人一下子来了劲儿,转过身就准备去放映室摆弄他的老放映机,他的脑袋里都是那些老电影,他想着那些荧幕上的人物,就像回味着和老朋友在一起的点滴。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回头对着沐溦和薛梓文说:“你们可得帮帮我,我这把老骨头一个人可不行的。我不收你俩的钱,但是你俩也不能闲着。”他说完看向沐溦,对着沐溦招了招手,说:“小丫头,你嘴可真甜,来来来,我先带你们转转,我给你讲讲故事。”
沐溦答应一声,扭过头冲着薛梓文吐吐舌头,就跟到了老人的身边。
他们三人一边走向放映室,一边聊着天,多半是老人在讲,沐溦和薛梓文在听。
老人说他叫周建邦,名字是那个时代常见的。从改革开放后将这原来的剧院改成也可以放电影的电影院后,他就在这儿工作了。那时,他本来工作的工厂适应不了改革开放的洪流而破产后在家待业了大半年,整个家里就靠老婆的一点工资维持着日常的开销。那大半年对于一个曾经在工厂里指望国家能养活自己一辈子的工人来说是很难熬的,因为他只是个干简单工作的工人,并且早就养成了一种懒散的生活态度。习惯成自然的生活模式被打破令他一点儿方向也没有,整天无所事事地抱怨着生活的不公平。直到有一天他路过了这家刚开业的电影院,看到了门口张贴的海报和醒目的招聘启事,他才燃起了生活的希望。他走进了这家电影院,看完了一部叫做《生死恋》的电影,被电影里的人生感动,然后他选择了留下来,成为这座“造梦工厂”的一员。从一个打杂的杂工,到电影的放映员,他已经在这里待过了三十多年了。
当周老带着沐溦和薛梓文到处看看后走到放映室的门前时,他的故事刚好讲完了。推开了放映室的门,沐溦和薛梓文的电影,就将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