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山位于华夏大陆东南部地带,原本在越国境内,不过多年前的一场内乱使得太清山成为南越和北越的分界线。
太清山千古长青,万古长存。主峰独树一帜,高耸入云,巍峨挺拔,常年云雾缭绕,飘渺而迷蒙,难识其真容,有一阅此峰小天下之说云云。环绕四周的山峦连绵数千里而不绝,层层重叠,甚是壮观恢宏。有此雄山,屏障两国,一分为二就再好不过了。
其间一条宽广的河流汇聚太清山水,蜿蜒而过,源远流长,与天相接,与地相连。此河名曰“天河”,至于为何取这个名字,早已无从考究了,河水清澈明净,无污无垢,淡香甘甜。天河直泻而下,穿南越,进梁国,途径大大小小十多个国家,汇聚无数细小分流,最后一路南下,直插南海。在太清山脚下,天河水流湍急,从绝壁上飞崖而下,这就是有名的“天河坠瀑布”,疑似九天银河倾落,声若雷鸣,浪花四溅,水珠飞扬,气势不凡,真是鬼斧神工,夺了天地之造化。
只不过任天地岁月之悠悠,世间百态之轮回,兴盛衰亡之沉浮,也没有人揭开其山之巅的真正面纱,只能远眺那常年遮住山巅的雾霭,以及近处嶙峋怪石,苍松劲柏,陡峭绝崖,宏沟巨壑。
其实无尽岁月以前,此山此水此情此境早已闻名华夏大陆,成了国与国,修仙门派以及神魔鬼怪之间的必争之地,只是所有人到达之后,都遇到了同样一个问题,任你人多将广,计谋百出,任你仙法高绝,功参造化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都不能靠近主峰方圆百里。太清山就好似有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天然屏障阻隔着外界,有一股莫名的阻力阻挡一切外物的探索,越是往里深入,受到的阻力就越大,不能承受之时只会安然的将来者摔出山界之外,但并不伤及性命。在“天河坠瀑”冲积出的碧潭里,有一块奇石突兀的浮出水面,名为“开花石”。这“开花石”名字的由来让人听后都会不禁莞尔,并不是这块石头会开花,而是它能让别人的屁股开花,所以这石头上有一行字:“乱闯,开花。”
平凡简练的几个大字,却有一股自然的道韵流露其间,也不知是哪位名家的大作,银钩铁画,落到文人眼里那是墨宝,文化的沉淀;落到修仙者眼里,笔走龙蛇,那是大道的体现;只不过在普通人眼里却实在是难看之极,怎么看都像是鸟兽用爪子刨出来的。暗红光芒流淌于字迹沟壑间,那是屁股开花血的痕迹。
话说很久以前,有一位震撼了一个时代的旷古大帝,后世尊称为“仁帝”,他仁义动天下,恩惠施世人,美德广为传颂。传说他抱金木水火土五行而生,承载天地之道韵,夺自然之造化,天生与道亲近,闻道而和鸣,曾五分其身,一身化风雨,一身化苍松,一身化沃土,本体盘坐青松下,风雨来袭,淋湿苍松,苍松不挡,淋湿本体,本体不挡,淋湿沃土,沃土不挡,却淋湿不了他的心,唯美的画面,自然的韵律,那是大道极致的体现,其心只想与太青山相溶相合,愿以己身揭开太清千古迷纱,即使消逝自我也心甘情愿。
他以大法力深入,群山叠嶂,凡人皆难行寸步,一座座赤红色的山体林立,每一座都是山中之皇,岳中之王,气势磅礴浑雄。四周古木擎天,枯藤杂绕,藤萝织蓬,是一片原始的茫茫大野。
初时还能听到虎啸猿啼之声,不少异兽虫鸟出没,可越往里,除却偶尔一些强大的灵兽潜伏其间,吞吐日月精华外,寻常兽类几乎不可寻,一切变得死气沉沉,气氛格外的压抑,绝对的静。
仁帝貌似闯入了一个不属于这个世间的玄界里,举步维艰。但他毕竟非常人也,一个时代的宠儿,天之骄子,坚强其心,融化己身,终于临近主峰,目睹拔地而起的巨山,如一条登天之路扶摇而上,思不能念其雄伟,目不能极其尽头,压抑之势铺天盖地。此山自成一方天地,这个庞然大物压制着一切法则与力量,他沦为了一个普通人,仁帝这位可以说曾一度站在人类历史上最顶端的强者,感觉就像以一叶为舟的蚂蚁漂泊在茫茫大海上,渺小、柔弱、无助、迷失。
在心灵被震撼自信被践踏还没有缓过神来时,仁帝亦扔了出来,并且屁股还是被摔开了花。最后仁帝留下了一段话:此处有道,可道不可攀,是为无道。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古人用一次次屁股开花血的教训告诫后辈子孙,太清山不能闯,更别妄想占为私有。如此一来,太清山就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就像传说中的天山仙脉虽然唯美却不属于世间,慢慢地淡忘在华夏大陆的记忆里。
只不过偶尔也有文人来此凭吊,感悟历史沉淀,憧憬未来想象,随心而发,随性而作,抒发大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也有修士武者来此感悟,缅怀前人,踏访强者足迹,只不过大清犹在,英雄已矣。
曾几何时,任你风姿卓越,功高盖古,终化历史,掩埋黄土之下。
想当年,任你举世无敌,魔动天下,免不了归于尘埃,纷纷扬扬,终归落定。
可惜了,绝世容颜,红粉亦变骷髅,一朵朵残缺的花,亦有凋零日。
我们的故事也就是从太清山开始…
这是一个晚春的清晨,一缕阳光唤醒了沉睡的大地,太清山满山薄雾迎光喷吐瑞彩,宛如仙山临世,如梦似幻。山林浓绿,郁郁葱葱,一碧千里连绵不绝,绿草如茵铺成一条绿毯,野花肆意的点缀其中,风景如画,春韵怡人。蛮兽嘶鸣渐渐归隐,虫鸟欢愉之音徒然扩散开来,热闹非凡,生机盎然。
太清山脉虽大,却关不住满山的春色。
常年被雾霭云烟蒙蔽着的太清山之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山之巅并不如世人想象的那般尖峭陡立,似利箭穿云端直上九天,难以猴攀猿越,而是平坦宽阔,似被人用刀剑横断而成,方圆三里有余。阳光普照,山风袭来,山顶铺满了黄沙,灿灿金光闪耀,光晕荡漾出一道道金色的涟漪扩展开来,祥和而神秘。
山顶没有植被,唯有一颗树,一颗不知名的树,不知何年何月扎根于此,枝繁叶茂,粗大的树干得十几人环抱,高耸入云,叶绿如玉,迎风摇曳,丝丝缠绵之音不绝于耳,好似正为新绿吐牙,磅礴生机而呐喊。只不过干涸的老树皮剥落,留下一地岁月的痕迹,还没来得及化泥的黄叶记载了风雨的沧桑。
树干中部分枝约三丈来高处搭建了一座破旧的茅草屋子,其实称之为鸟窝也不为过,杂乱无章的茅草垫在树枝分叉的巨大的缝隙里,支撑起了一个平台,也没有屋顶,浓密的枝叶当屋顶就再好不过了,连阳光也只能零零散散的射点进来,何况风雨。所以整个茅草屋也就只有这一张另类的床了。
一切照旧,一只干瘪枯萎的手扒开一层兽皮伸了出来,慑人心神,紧接着是另一只,不过这只倒是精壮得多,一个老人坐了起来,全身干枯,没有水分,蓬乱的头发遮着一张蜡黄的脸,满脸的皱纹好像蹭一下就全掉落似的,跟一具干尸没有什么分别。不过那双懒散的眼里还有淡淡的精光闪烁其中,深邃浩瀚如海洋,内存一方世界,常人若视之,定会如入泥沼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摸摸自己的双颊,一声叹息从鼻子里哼了出来。
“吃哪儿补哪儿,今天补左手吧,天天补,补得我脑壳儿都大了,人老啦懒得动了,改天补脸。”老人喃喃自语着一些摸不到边际的话语。
“行,就这样,改天补吧,反正也一把老骨头了,还能撑多久都不知道。”干瘪得嘴唇嘀咕着自我安慰的话语。
“我说小子你个乌龟蛋,都睡多久了,再不醒过来等我这个老家伙入土了,看谁照顾你,给你修茅草屋住,给你盖被子。”老人抬眼环顾四周,说着在床上乱七八糟的翻寻起来,不一会儿就从茅草堆里露出一个孩子的脸出来,孩子不大,三四岁样子,满脸污垢,色泽苍白,但鼻息尚存,原来是安静祥和地熟睡着。
也许是看了孩子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也不搭理自己,老人非常来气,不耐烦地将身边的茅草都给扒开,孩子浑身裹着一层兽皮,遮绕得严严实实。老人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根毛就在小孩的耳朵鼻子脖子上乱鼓捣一通,全方位攻击,一边划着还一边喊着:“看你睡得香,看你睡得美,大爷我给你挠痒痒,痒不死你…大爷我死去,大爷我不伺候你了!”
看到孩子跟死猪似的动都懒得动,老人也觉得乏味,还是放弃了,跳下树去。可惜他今天没有仔细观察,今天的刺激醒来计划与以往有所不同,小孩的眼睛虽然紧闭,但眼珠子却灵活地转动着,睫毛颤抖,老人的所作所为在他空白的记忆空间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从树下抱过来一堆干柴点燃,老人从挂满“果实”的树干上挑寻着,拽下一个“果实”,开始津津有味地烤了起来,当然这果实是一头熊的前腿,乱七八糟地又撒了点什么,直到色泽金黄,肉香袭人,又从旁边的黄沙里翻出一个坛子出来,掀开坛盖,顿时酒香怡人,扑鼻而来。
已经不清楚是多少次添加柴火了,也不确定烤了多少支前腿了,地上的空坛子越积越多,到后来什么猪头羊排山鸡一股脑儿的都被架在火上,流油四溅,老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忙得不亦乐乎,忘却了一切烦恼,唯有吃喝才是王道。
直到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将天边的云彩都镶上了道道金边。
老人结束了他一个人的篝火宴席,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肚子,不过还是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睡眼迷离,倒还是强自睁开,双腿不扎根,蹒跚地走到了树下,费尽全力爬到茅草床上就径直倒下,不动弹了。
冷月高挂,月华如水,灿灿星光透过树叶撒在茅草床上,一声声雷鸣般的呼噜声渐传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