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地下世界
第四回不宜久留
来到地底世界“巴库兰托”的众人途径流沙瀑布，此处道路险峻，又曾有人布下不少机关陷阱。一行数人更是目睹了大蛇怪捕食食草龙的情景。
缠着食草龙的大蛇怪已经消失在沙瀑布的底下，不见了踪影。蛇怪凭着全身的强健肌肉群，能在流沙中游巡，不怕被黄沙埋葬。它会找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慢慢享用大餐。至于食草龙，它连最微弱的叫声也发不出了，看来早已气绝。大自然弱肉强食的定律在地下世界一样适用，并无例外。
众人虚惊一场，都感叹有惊无险。萨德、米凯尔和舒塔皆为亡命之徒，此时都有些头晕晕、心惶惶。要知道，刚进入巴库兰托洞窟并没多久，就差点面临一场死斗，路还很长，这以后……
乔曼与班尼则已然是面色惨白，显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来的。玛卡催促大家赶快走，此处不宜久留，说不定又会遇上什么——这话可算被她说对了。
“等一下，先别走，”斯派克拉住马缰，停止了前行。
“怎么回事？”安亚和丽露早已从马车头部的车篷中探出身子来四下张望。刚才的蛇怪还把牧师小姐吓了一大跳，脚都软了呢！
“走过这里，很快就能到正道上了，之后的路就容易多了，”玛卡挥了挥手中的羊皮地图，有些不必要的气急败坏，她口中那金牙在她说话时一闪一闪，“为何停下？赶快继续前进才对！”
旅人斯派克没打算按照玛卡小姐的指示行动，所以不去理睬她。对着跟在马车后方的卡尔和拉法，他严肃地提出了忠告，当然这也是对乔曼、萨德他们讲的——但不保证这些人会听从，不听可就麻烦了，“等会儿，大家无论遇到什么，都不可以轻举妄动，千万要冷静，必须控制好自己的坐骑，别让马儿乱跑，挥动兵刃攻击更是绝对不行的大忌。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做，明白吗？”
见他那么郑重，冒险团的人和月精灵拉法点头答应，连玛卡也不反对了。萨德则不服气地冷笑。米凯尔与舒塔凝神戒备。乔曼、班尼不知所措。
“是要发生什么事？”安亚代替丽露问此一句。
“没时间细说，”旅人道，“你们也要特别注意，还是躲进马车较为稳妥。”
就在斯派克刚说完这句话以后，卡尔的灵敏听觉已捕捉到了一连串绵密的、像流水般的“哗哗”声。拉法、米凯尔和舒塔这三人也有所警觉，似乎同样听见了那轻而急的声响。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女偷渡客玛卡的听力竟不输给其他人，或许受过相关的训练，她明显地听出了异常的动静。
密集的音效来得好快！刚才离得远，听上去似奔流的浪涛。此刻已然近了，声音也就更响，如同拍打礁石的愤怒潮汐。众人来不及反应，也没有细想对策的时间，那惊心动魄的巨响骤然从坡路对面幽深暗黑的洞穴隧道里汹涌而出，扑向了冒险团和随行的人们。
初略看上去，那发出声响的东西是一团疾速冲来的蓝灰色怪云，但实际上却是无数只小型飞行生物所组成的庞大群体。它们成群结队、相互拥挤着飞翔在洞窟内，立即包围了坡道上的众人。
一对对飞翼在空中挥舞拍打，数量之多难以计算，单独一个的音量或许细微，但群集起来，则汇聚成雷鸣似的阵响。喧闹的振翅声竟与沙瀑布冲入深渊时发出的声音一样壮丽、同样庞杂。时刻不停地在耳际回响震荡，许久没有停止，很久没有散去。
若旅人没有提前察觉，他们仍旧继续前进的话，就会与这群生物在狭窄甬道内相遇。到时，回旋的余地更少，恐怕也更凶险。
旅人斯派克伏在马背上，并且尽力稳住坐骑。卡尔的良驹比一般骏马更为神勇机智，倒不用刺客担心。月精灵拉法伏身于马背，将自己的那匹瘦马约束得丝毫不动，骑手与坐骑都相当沉稳。
乔曼和班尼刚开始时吓得不轻，这就想调转马头逃跑，但终究还是慢了。受到飞行生物的骚扰，这两个恶徒的马儿扬蹄嘶叫，躁动不安。壮汉赶忙翻身下马，拉住坐骑。
班尼骑术不高，反应又慢，没能坐稳，马匹人立而起之际，他不慎从马鞍上摔了下去。这瘦子索性抱头缩在了地上，不敢起来，他的马失去骑手也就自顾逃命去了。
为冒险团拉车的两匹马儿在进洞窟之前都被蒙住了眼睛，只听缰绳的号令。这是以防马匹受到惊吓失去控制，进而连累马车也要遭殃。冒险团的行李、物资、装备都在那小篷马车上，大多数成员也要乘坐它旅行。所以这马车是极重要的交通工具，不容有失。
拉车的马儿虽是看不见，但一批批飞行生物掠过身旁，当然会不安地挪动四蹄。法师瑞奇紧握缰绳，竭力驾驭着马匹，不让它们乱跑。坡路的一侧正是直通地底的深渊万丈，岂可掉以轻心？因此，素衣法师安坐车夫位置，屹然不动。他专注于马车的安危，处事之冷静、定力之高超，堪称典范。
与法师相比，女偷渡客玛卡就显得惊慌无措，阵脚大乱——玛卡小姐居然如此胆小？她用一只手驱赶扑上来的飞行生物，另一只手尽量护住自己的脸，急忙逃进了马车内。动作真是急如脱兔、快似猎鹰，还险些把娇滴滴、怯生生的丽露撞倒。
牧师小姐又不开心了，暗想：那么慌张干嘛？我还没有像你那样呢？先前待人凶巴巴，这一下可不出丑丢人？
少女丽露与少年安亚也退入车里，外面那群生物在沙瀑布附近盘旋，却没有离去。由于它们飞得又急又快，数量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在人眼前穿梭飞舞。牧师小姐都没看出那种生物到底长成个什么样子。这女孩毕竟好奇，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呀？”
女偷渡客玛卡说，“想知道的话，看看你肩上就行啰。”
少女不疑有诈，天真地扭头看去。与她几乎脸贴着脸的，是一只双眼闪烁通红光芒的蓝灰色小怪物，略瞧之下还挺可爱的。大脑袋上长有一对犄角似的尖耳朵。身体两侧不见长有后足，一对前肢是高度适应飞行而进化成的翼膜。双翼上的粗短指爪搭在丽露肩头，却不知它是何时爬到女孩子身上的。小怪物的细长尾巴像条布满尖刺的皮鞭，尾端带弯钩，甩荡不停。见到少女的粉嫩脸颊转正向了它，那小怪物立即张开嘴巴，露出口中短小密集的尖牙和深红分叉的血舌。
丽露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她尖叫着乱挥双手，“扑通”一声跌坐在马车里——好痛喔！俏小姐生怕脸蛋被怪物咬破，容貌受损留下疤痕那就不漂亮啦！对于女孩儿来讲，那可是开不起玩笑的大事。
而那小怪物其实更胆怯。它伸开一对表皮暗灰内侧浅蓝的翼展，惊慌地逃窜飞起，吓坏似地在马车内逃窜，到处乱飞。
“哎哟！别过来啦！”丽露见那会飞的小怪物又扑向自己，急忙挥手赶走它。
玛卡见状，开怀大笑，“小女孩可真胆小。”
少年安亚并不害怕，他见怪物仅有手掌般大小，似乎也不怎么凶残。但女孩子见了只蟑螂，有时都会怕得惊叫。男生是有义务帮她们赶跑这类丑陋爬虫的。
被少年一赶，小怪物飞向了玛卡小姐。区区一只小怪，女偷渡客可就不怕了。她出手如电，手法好似毒蛇出洞般迅猛毒辣，眨眼间已用三根手指凌空夹住了小怪物的一侧翼膜。那小怪物在她指间扑腾，一边发出“嘶嘶”的叫声，一边甩起身后刺鞭似的长尾，却挣不脱女偷渡客的挟持。玛卡小姐的脸上浮现一抹狞笑，那颗金牙又闪出了光，将她的表情衬得特别狡诈，好似她要一口吞掉那小怪物似的。
这个玛卡小姐真是坏心眼的女人。明知我肩上停着怪物，还要故意让我自己去看，害我吓得跌倒。丽露颇受委屈地瞪了一眼女偷渡客。这时她倒怜悯起那个小怪物来，觉得它蛮可怜的。
玛卡知道不可杀死那小怪物，于是将其扔出了马车，让它飞走。女偷渡客对丽露笑道，“这叫飞翼小蝠，胆子很小的，专门用舌头舔食花蜜，吃素不吃荤。它要的，不是你的肉。大概只是觉得你身上很香罢了。”
“哼！”丽露嗔怨地轻轻应了一声，闹别扭地转过脸去，不再理睬女偷渡客。她心想：自己刚才还嘲笑玛卡，那么快遭了报应，反而被对方嘲笑了，这种心情确实不好。
飞翼小蝠是吃蜜的胆小生物，但并不意味着它们很弱小，很好欺负。在洞窟这种环境，没点儿特殊本领，怎能生存下去？这一点，玛卡很清楚。但是萨德他们对此就一无所知了。
无知不要紧，如果又自大的话，那就最容易闯祸了——偏偏黑羽首领正是这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