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家伙吵得差点就打起来了,乾元帝的这一声怒吼让他们各自偃旗息鼓,纷纷跪下告罪。
不是吵架就是告罪,每次都来这一招,乾元帝无奈地抚着眉头。再这样下去他就要被气得短命了,看来朝中是时候需要新鲜血液了。
这文武之争自古以来就不断,李铁牛开创大靖朝,武将们自然功不可没,文官一时势微。可等天下太平了,武将们没有用武之地,治理国家还得依靠文官。这样子文官们又抖起来了,武将们不服气,到了他乾元帝这一朝竞争上演到最激烈。
他们争吵的内容,他大概挺清楚了,乾元帝心中有了决定。他也不让大臣们起身,直接宣布道:“今内有灾害,外有蛮人,大靖朝正直多事之秋,下令,着卫大将军统兵三万前往边境压阵,另,派和亲使者前去北漠,将明珠公主许配给北漠大王子轩辕烈!”
乾元帝这一招双管齐下,打仗他是不想打,但是不代表他们大靖朝就怕了北漠。要不是顾及国内遭灾,一旦开战,苦的还是平民百姓。屯兵边境一方面给了北漠压力,也为和亲增加了底气。
只是可惜了明珠公主,乾元帝的异母妹妹,要远嫁北漠荒芜之地。天之骄女,娇生惯养,如何受的住北漠那样的环境气候。
据说蛮人从不洗澡,浑身气味熏人不说,还十分蛮横,膀大腰圆的,那里是一个娇弱的公主承受得来的。
自古和亲就意味着命不久矣,大臣们只顾着各自利益不受侵犯,乾元帝一心念着天下子民,也就只能牺牲这么一位柔弱女子。
接到和亲的圣旨后,明珠公主立即昏厥了。昭阳宫上下一片惊慌。可怜明珠公主幼年丧母,现如今是异母哥哥当家做主,她无力抗争,想要一死明志。
醒来后,她不哭不闹,任由身边的嫔妃公主如何安慰,始终不言不语。待得晚间,她赶走宫娥,一条白绫悬在梁上,脖子申请去,最后留下一滴眼泪,跳下凳子就闭眼受死。
正巧,乾元帝满腹心事的,想要来昭阳宫叮嘱明珠公主几句。他知道和亲对于一个公主来说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但是为了国家的安定,他别无他法。
若是没有发生旱灾洪灾,蛮人胆敢进犯,他就是御驾亲征都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可惜现如今国内百姓困苦,实在不适宜大动干戈。
他带着个从他小时候就开始侍候他的太监全公公,一路晃悠着就到了昭阳宫大门。乾元帝发现太监宫娥都守在外面,整个昭阳宫静悄悄的,气氛十分不对头。
皇帝驾到了,一群人哆嗦着跪地请安。乾元帝瞅了他身侧一小步距离的全公公,这个老人精就知道乾元帝的意思了。
他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就跟着大太监侍候还是婴儿的乾元帝,一年一年过去,熬死了多少大太监,一举成为乾元帝最重用最信赖的太监。
乾元帝就是张一下嘴,全公公都能知道他肠子里有多少蛔虫。得了一眼,全公公轻了下喉咙问道:“小晴,你们不在里头侍候公主,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被喊到的穿着绿色宫女服装年约十八的小宫女不急不慢地回道:“回公公,公主晚间说想要歇着,让奴婢们都出来了。原奴婢也不放心,可是公主坚持想要静静,奴婢们只好在门外守着!”
乾元帝听着声音,眸子一动,心里有了个想法。全公公等着他反应,他一个眼神扫去,这个老货便沉声道:“你抬起头来!”
小晴身子一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她强自稳住,忍住心里的慌张,微微抬头,眼睛不敢直视,抬到乾元帝下巴处,便静待吩咐。
这个小晴长得倒是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一股子气质让人眼前一亮。乾元帝见了更加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不再理睬这些宫娥,直接让人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这时候明珠公主的身子已经悬挂在白绫上了,屋子里传来凳子倒地的响声,乾元帝一个箭步踹开房门就看到了明珠公主满脸垂泪,悄无声息地挂在房梁上。
全公公见了立刻着人喊太医,乾元帝抽出腰刀,右手一挥,白绫瞬间断裂,明珠公主稳稳地落在乾元帝左边怀里。
明珠公主泪眼朦胧的,见到乾元帝来了,顷刻便闭上了眼睛只顾着流泪不止。乾元帝将明珠公主打横抱起放置在瑶床上,示意众人都退下。
上一任皇帝留下二子儿女,乾元帝与长华公主李瑜是同胞姐弟,是当今太后的嫡出子女。长华长公主早在十几年前就嫁人生子,驸马爷乃是成国公沈流云的嫡次子。因大靖开国皇帝接受大臣的建议,驸马不得从政,但有长华长公主的恩宠与地位,成国公府二房竟比长房还要风光。
乾元帝二十岁登基,至今已有十岁光景,后宫有皇后,贤妃,德妃,淑妃,以下嫔,美人,采女无数。
按理说后宫这许多妃嫔,那皇子皇女不说几十个,十个是不成问题的。哪知道这十几年来,乾元帝拢共就得了一个嫡女,一个婉嫔所出的皇子,除此之外竟再不能添得一子一女。
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封号常荣,闺名李瑾瑞,现年才8岁,是乾元帝的心头肉,是所有闺阁少女羡慕仰望的存在。
婉嫔所出大皇子取名李璟端,是个5岁大的小不点。因只有这么一个皇子,虽恩宠不及常荣公主,也颇得太后的疼爱。
先帝所出二皇子齐王李治,现年23,是一个翩翩佳公子,是多少闺阁少女的梦中情人。齐王母妃先德太妃两年前故去,齐王正在守孝中。年龄已大,等不到那时候的少女暗自怨怪先德太妃死的不是时候,只好抱憾出嫁。年龄正合适的闺秀正翘首企盼,若是有幸被指与齐王为正妃,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接下来只剩下年芳十八的明珠公主李珏,母妃早已去世,一直由太后教养长大。在这个危急的关头,也只有这么一位合适的公主人选。明珠公主自是知道非她不可,才会想要一死解脱。
乾元帝看着躺在床上不言不语,闭眼流泪的妹妹,叹息一声开口道:“珏儿,莫要怪皇兄狠心,若是国内没有发生接二连三的天灾人祸,就算是拼尽国力,为兄也不会让你去和亲。可现下除和亲一条路,为兄别无他法,只得委屈你了。”
明珠公主睁开眼睛直视乾元帝,看着他不说话。乾元帝轻声道:“你是朕的妹妹,朕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去受苦。我考虑清楚了,你一直生长在深宫,见得你容貌的人屈指可数,你先跟着使臣上路,半路上,朕会安排人替你去和亲。”
乾元帝一言惊起千层浪,明珠公主没甚表情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乾元帝坐在床边,看着明珠公主的眼睛认真道:“从此以后你就不再是明珠公主,而是承恩公府老太太认下的义女。朕会告知母后,让她给你指门好亲事,从此喜怒哀乐再与皇家无关,你可愿意?”
之前一直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要完了,不想峰回路转,到底皇兄还是疼她的。明珠公主终于扑在乾元帝怀里大哭出声道:“皇兄,我愿意!”
拍着明珠公主瘦削的背,乾元帝柔声道:“好了,不要哭了,是朕不好,让你担心受怕了一场。父皇临终前一再交代朕要善待你和二弟,是朕没有做好,朕不是一个好兄长!”
明珠公主摇头哑声道:“不,皇兄,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哥哥,能够做你的妹妹,珏儿很幸福!”
心事一了,明珠公主哭红的双眼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里面饱含着期望与满足。看到这样的明珠公主,乾元帝就放心了,他认真交代了一些行事的细节,明珠公主一一牢记,就等待着出这牢笼的一天。
兄妹俩就此定下了瞒天过海的替嫁大事,乾元帝喊了一声来人,全公公就带着几个宫娥进门。
全公公带着众人行礼后,乾元帝交代宫娥好好照顾明珠公主后,带着全公公便出了昭阳宫。
没人处,乾元帝低声吩咐道:“你去将那个叫小晴的宫女暗自招来,对外就宣称突发疾病暴毙。”
全公公想着乾元帝不是个爱好女色的人,要不然这满后宫的岂能只有两个皇子皇女。不过跟在乾元帝身边三十年了,自是知道他的脾气,当下不多问,照办就是了,反正乾元帝总有他的用处。
等到昭阳宫二等宫女采薇服侍明珠公主就餐后,低声禀报了小晴暴毙的消息后,明珠公主就知道乾元帝给她找的替身是谁了。
叹息一声,明珠公主吩咐人送了一些东西给小晴的家人,以后她多多照应一下也就是了,小晴那个丫头去的也可以放心了。
乾元帝出了昭阳宫后,直接来到了慈安宫。萧太后靠在贵妃榻上由着宫女给她敲腿,一面看着一本话本,雍容华贵的脸上带着一丝恬静的笑意。
突然传来一声皇上驾到,紧接着就是乾元帝朗声的请安,萧太后一把扔下话本子,满脸带笑地拉着乾元帝坐在她身边。
她笑呵呵地递了一杯茶给乾元帝,满眼的慈爱让乾元帝身心舒畅。萧太后知道这个时候乾元帝来她宫里肯定是有事情,示意庄嬷嬷带着宫娥退下,这才开口问道:“皇儿怎的这个时候来母后这,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母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