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李兄吗?”不远处传来清脆的男声。
三人循声望去,一点烟尘一点蓝,竟又是一个美如画的男子,着一身水蓝,挽着一个发髻,腰间别了一把长笛,另一边别着金丝锦囊,似是一个富家公子哥,却怎么看怎么又不像,总觉着公子哥哪有他那份潇洒不羁。男子挽着一个少女的手,年纪和木问近仿,不施粉黛,眉如山,香腮似雪,朱红唇角分外俏,活脱脱画中蹦出来般。
李幕清应声上前:“原来是冷兄和冷妹妹在此,真是有缘。”说着揽过一旁的饮忧,“这是我的叔侄饮忧,是我师父的嫡孙。”又指着木问,“这是我的小弟木问,是我一个远方亲戚的孩子。”
冷真岚回应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扬了扬手中的小手,“这是我的妹妹冷锦秋。年十一,未婚配。”
“哥。”冷锦秋轻拍了一下哥哥,对于这番玩笑的言辞,倒也未太多责备,落落大方,已有了大家闺秀之风。说完眼角偷觑了下木问,却发现木小子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有些羞恼。难怪哥哥这样介绍她。只是对面这个少年好生可恶,一直盯着人家看。于是低头也不再话语。
两人汇在一处,刚准备移步惜春楼,却听得背后又一声惊叹,“哟,真是三生有幸,竟然让我看到了飘奇双璧。”却是一个白衫书生,慢慢走来。
原来,李幕清与冷真岚皆是一代青年才俊,加上李幕清出自西州名派,而冷真岚也来自东州望族,家居水天城,家门显赫。这两人十几岁时便相识,每逢东西走动,更是要相见的,世人见两人交好,又都是风头一时无二的俊彦,便赠予了飘奇双璧的美名。
白衫男子上前,一拱手,“鄙人吴清,路见二位才俊,一时忍不住激动,便想上前结交一番。还恕冒昧。”
伸手不打笑脸人,正好今日人多,更是热闹,几人便一块,去了酒楼。
到了酒楼,几人便寻了四楼的一个厢房,因冷真岚是东道主,就嘱托了掌柜几句,让他招呼好酒食。
回到厢房,却见几人依着窗,对着寒水河在聊些什么。原来是木问和吴清在讨论些什么。细细一问,原来几人闲聊时,谈到当今局势,而后谈到如何解决现今的乱世。结果吴清的理念却独树一帜,得北州者得天下。而他又细细分析到,如今各州,西州祥和,东州稍微好一点,但也暗流涌动,南州暴乱,而北州因有妖族坐镇,反而好些。若谁能服了北州,那其他几州必定皆服之。李饮忧问道,“那人王呢?”吴清并没有因为他是孩子而看轻他,反而一叹,“人王将没落,或者说人王已经没落,直至消失。人王的权威已经被中都五门所替代,随着这一代人王的驾崩,接下来,怕是更没有可以挽回的局面。飘奇人们心中的寄托,也早已风雨飘摇。”
几人听白衫青年的话,心中渐渐起了尊敬之心。李幕清问了一句:“吴兄以为,西州就不可统领天下,结束乱世吗?”
吴清摇摇头,“西州起事,先易后难。西州境内安定,故先易,但西州却与南州有着宿怨,能号令西州的人物,未必能赢得南州的心。再者,北州也不会听从号令。”
冷真岚上前一拱手,“那依吴兄所见,这乱世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吴清双手背扣,朝着寒水河一叹,“难啊。中都五门不涉世事。老一辈的强者都沉心修炼,人王大权旁落,各州互相倾轧,若北州真出了个人物,也是群起而攻之的节奏。出了个妖首,他人也必不会服。恐怕真要等传说中的那个人了。”
“好啦,好啦,大家今日就不要伤感了,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冷真岚戳破这个冷场,请了各位入座。
看月需看月朦胧,闻香只闻女儿红。
除了饮忧,每个人都多少喝了一些酒。让大家惊奇的是,冷家妹子反而是喝的最多的,丝毫不改颜色。
连一旁的吴清也不住称赞,“只知冷家多豪杰,却不想今日见到了一个巾帼英雄。”
脸色微红的冷真岚打趣道,“我家妹子啊,岂止是能喝,父亲的酒窖,她隔三差五就要进去偷一些酒,上次父亲好不容易寻得一壶千日醉,妹妹却趁夜偷喝了,第二天不顾父亲的脸色还和父亲抱怨,那是假酒,她一点都没醉。”
坐在冷锦秋旁边的木问听了也不觉竖起大拇指,趁大家聊其他事情的时候,遮着嘴,偷偷的和冷妹子说,“想不到你也是个爱酒之人,我到觉得你像个酒中仙子。”说完脸一红,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乱说些什么,低低的抿着酒,心里简直是疯牛乱撞。
“你叫木问?我敬你一杯。”隔壁却传来清脆的声音。
木问忍住激动的心情,学着豪迈的样子,碰了一碗,夜色微醺,他也微醉,却不知是陶醉还是沉醉。
“你也是修炼之人吗?”冷锦秋问道。
“恩,是的,不过我才洗尘三阶,还差得远呢。”说这话的时候,木问真恨自己之前没有认真练习,现在和女孩搭讪都没有本钱炫耀。
“哦?那也很厉害了。嗳,我家里女子不能修炼,我还是央求了哥哥,他才告诉我一些入门的口诀,练了大半年,也才洗尘一阶入门。很是恼气。”说完悻悻的皱眉不快。
木问看着那娇嘟嘟的小嘴,简直想把自己的心啊肺啊讨给她。“你为什么想修炼啊,感觉你家很厉害的样子,你哥哥也很厉害啊,你修炼是为了什么?”
宛然一叹,如荷花初绽。冷妹子食指沾了点酒,在桌上画了起来,木问晃悠悠的看着,像是一幅地图,“这是?”
“这是飘奇大陆的地理图。这些标上xx的地方都是我想去的地方。我想修炼,等自己能自保以后,亲自去这些地方看一看。”
“那,让你兄长带你去不就行了,你家也应该有不少高手吧?”
“不可能的,父亲是不会让我出远门的,他认为女孩子就应该在家绣花绣鸟绣虫鸭,我兄长断然也是不可能答应的。”擦去桌上的地图,冷锦秋低低的说,“要是有人能陪我一起去就好了。”
曚昽的木问便说“你相信我吗?”
冷锦秋点了点头。
“那等我以后厉害了,带你去那些地方游历。”木问自信的说道。
“那要到什么时候啊?”冷锦秋说完摇摇头。
“你又不信我了?”
“不相信。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更何况我和你素不相识,日后我去哪里寻你啊?”冷锦秋又接连摇着头。
“嘿,你刚刚不是相信我的,这才几秒钟。也罢也罢。”木问想了一会,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这是我的两位哥哥给我的见面礼,你看玉上面刻了一个木字。这就算是信物了,成不成?”
“这倒是使得。那我们就这么定了。到时候约定的暗号就是:快到碗里来,你才到碗里去。”说着,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的在木问脸上香了一记,“喏,算是定金。”
木问迷糊中感到有蚊子似在脸上叮了一口,好大一只蚊子啊,摸摸了,入手都是红胭脂,木问却看成了血,感到无比愤怒,这冬天也来蚊子,太毒。
“小木,我们走了”李幕清拉着摇摆的木问,携着饮忧,辞别了冷家二人与吴清,向西归去。此时已是一更天,烟火渐消,离愁渐恼。
李幕清三人已至枯竹林,已看到了茅店。斜斜的却看见不远的石头上坐着一位老僧,悄然入定。
幕清朝其拜了一拜,转向茅店。却听见老僧开口道,“有缘人,为何不前来一叙?”
李施礼,“大师是指在下么?”
“有缘之人自然是有缘而遇的人,缘乃因,缘遂果,因果交替,乃是天道。”老僧仍闭着目,沉吟道。
李上前,“不知大师有何赐教?”
“少年得意需藏锋,洗剑十年终不同。悲尽喜来凌云志,西岛山上不老峰。”老僧口占道。
“大师是让我谦虚谨慎?”
“有因有果皆难躲,路逢天人是福祸。且将真心换前因,飘奇史上第一人。”老僧顿了顿,又顺口说道,“三人行,五人众,七星门前得恩宠。一朝日,二重天,敢叫旧日换新颜。”说完睁开眼,问道“可明白?”李幕清和李饮忧摇摇头。
醉醺醺的木问说道,“我,我”说完在老僧面前吐了一地。老僧哈哈一笑,捻捻胡须,“这是你我的缘,你我的因果,今日你送我一份大的见面礼,日后我也会还你一份大礼。这真是奇了,竟然是因中因,果中果。”
笑完之后,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去寻找自己的因果吧。”长袖一摇,消失在三人眼前。竟好似不曾出现过一样。
夜色更深,意更浓,月亮越升越高,渐渐的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