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刚过,宜州城里残留着喜庆的气氛,三五人同行,逛花市,说笑间,大把银子撒出手去,乐得路边摊贩都合不拢嘴了。
这世上什么女人最美,当然是犹盖琵琶半遮面的姑娘最美,青楼上的风尘女子文扇遮了半边脸,穿的花花绿绿,狐媚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柔软的小手招呼着,又有几个男人不动心思。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非也,非也,要我说啊!还是在这看着对面的美人,实在。”
“我这一生啊!要是能与这里的头牌,嫣儿姑娘共度一夜良宵,就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喽。”
青楼对面的石阶上,五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坐成一排,手撑着头,看着对面青楼上那些姑娘,竟学起大人,谈起了风月。
“那你就去做那风流鬼吧!我要回家了。”其中一个少年站起身,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露出气愤之色。
“我看,你们的圣贤书,算是白读了。”
“何兄,留步,只谈风月,不谈圣贤啊!”一个少年招手挽留。
“算了,何兄他顽固不化,与我等不是同类人也。”一个少年说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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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我不读书了,留在家中也能帮个手。”说话的是这户人家的儿子,十三四岁的年纪,身着一件青色长衫,腰上系了根粗麻布带,黑发挽起插了根竹钗,俨然一副穷酸书生的模样。
少年身着寒衣,却双眼明亮,一米七出头的个子,也能为家里顶起一片天了。
“别说了,让你爹听见了,又该伤心了。”妇人摆摆手,脸上挂着痛苦,说道:“你说这话,让娘心里寒啊!”
“你大好的前程,怎能说放弃就放弃了。”
“再说,让你爹听见了,他会怎么想,你爹本就病的厉害,要是他知道你不读书,不是要他的命吗?”
“把你爹的马车卖了,先把唐夫子的银子交上,安心读书吧!”少年的娘亲只好说道:“家里的事情有大人就行了,不用你一个孩子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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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宜州城里宽阔的街道上不见几个人影,一个少年牵着一匹老黄马走在街道中,这匹老马拉着的马车,看着已有些年头了。
“你要卖这辆马车?”中年汉子瞧了少年一眼,随后盯着马车随意看过,说道:“可以给你三两银子。”
少年皱起眉头,牵着老黄马就走,才三两银子,这人欺我年少,不卖便是。
“好、好,五两银子,不可再多了。”见这少年不好唬,中年汉子只好加了二两。
“师傅,你这车行里,有去昆仑山的马车吗?”此时,两人走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领头的是个紫衣少年,从他腰间的玉佩看来,便是一个富贵少爷。
那中年汉子点头哈腰,好生招呼,却面露遗色,说道:“车行里,最近没有到那么远的马车,要不,您等几天。”
“没有!”紫衣少年面色不悦。
“不过到蓉城的马车却有。”中年汉子补充一句,显然想做成这笔生意。
“几位到昆仑山吗?”原本跟那中年汉子交谈的少年听了一会,说道。
“是啊!”紫衣少年心里发愁呢,随口说了一句。
“昆仑山的路。我倒是走过一趟,几位,看我行吗?”少年说完指了下身边的马车,表示自己也是个赶车的。
“你,才多大点。”紫衣少年没说话,他的身后,一个年级小些的少年却提出了疑问。
“现在能走吗?。”紫衣少年问道。
“得咧,要走马上动身。”少年学着老父的口吻,说着便牵着马掉了个头。
“行,就你了。”见这赶车的少年还有些派头,紫衣少年选择了他。
娘亲独自撑着一个家的生计,从小就在娘亲的羽翼下成长,现在,也该我来为她遮风挡雨了。
清晨雨露未干,一辆马车匆匆的出了宜州城门。
三个月后,少年驾着的马车已到了蓉城,离那昆仑山,还剩下半月的路程。
作为赵国第一大宗的昆仑宗,在凡人国度里留传着许多神话,处处透露着神秘,有人曾言,昆仑山里可以修仙,又有人说,昆仑山就是仙人居住的地方,具体如何,却没有人亲眼见过。
所以,长年累月下来,这昆仑山变得更加富有传奇色彩。
紫衣少年挽起帘布,窗外杂草遍野横生,放眼望去,青山入云,低头看时,偶见野兽骨骸。
“这就是昆仑山!”紫衣少年不敢相信,与心中向往的地方不符。
“尊贵的客人,昆仑山到了。”驾车的少年翻身下马,在路边停了下来。
再往前走,便没有路了。
两个客人陆续从马车下到地上,年纪小些的少年,见到一片荒野,很不高兴,眼中露出厌恶。
驾车的少年脱了马儿的缰绳,来到几个客人面前,笑道:“几位客人,昆仑山到了。”
那紫衣少年笑了笑,却是听出来了,这言外之意就是该给银子了。
“这位小哥,辛苦了。”紫衣少年笑着,解下了腰上的银袋,也不点数,直接付钱。
少年拿了银袋,客气几句,本来也没讲价钱,他又从未做过这个行当,自然不知道,这紫衣少年给的多少。
“忆寒哥,祖上说的昆仑宗,就是这个破地方,什么都没有啊!”年纪小些的少年不悦道。
“忆阳,闭嘴。”紫衣少年怒斥,那年纪小些的少年有些怕紫衣少年,脸上露出委屈,却不敢再言语了。
这两个人是来寻仙问道的?在这荒野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别晚上被野兽吃了,那就不妙了。
少年想提醒几句,那小些的客人却大叫起来。
“咦!有人来了。”
只见远处两个黄衣身影走来。
“怎么有三个。”走近了,其中一个黄衣人皱起眉头,问道。
“谁是王忆寒。”另一个黄衣人也问道。
“师兄,你好。”紫衣少年上前抱拳一拜。
“不是说只有一个弟弟吗?怎么回事!”黄衣人质问道。
“这是我的弟弟。”王忆寒指认了小些的少年。
“那走吧!”黄衣人显然是不愿多说,转身走了。
“夜山师兄,丹老那里还缺个药童,要不那个一起收了吧,今天碰到了,也算有缘。”另一个黄衣人,追上去询问。
夜山点了点头,回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何中正。”少年顿了下,才知道对方在问自己,客气道。
“如此难听,怎可入山,师弟走吧!”何中正答慢了一声,那黄衣人心里就不满了。
少年笑了笑:“我就叫何中正,难听也是我的名字。”
“哼。”见这少年还桀骜,夜山再次哼了一声,这才远去。
荒野里,何中正打理好吃饱了草的马儿,嘴里哼着家乡的小调,他并不知道,错过了修仙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