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7点半之前,会场及警戒已经布置完毕,标语也张贴和粉刷好了。
到了7点半,沈志杰便派出两名战士押着管家敲锣通知开会,而且告知每家每户要自备袋子准备装粮食。
老百姓并不知道要开什么会,只是按照往常那样,既然管家在招呼人们到坝子那里去,况且又有粮食要发,便陆陆续续甚至急匆匆地走出了家门。
按照沈志杰的安排,冯世功拎着个药箱开始给先到的群众看病。因为有姚家的自备医用器具和药材可用,所以,此时的冯世功底气十足,也更像个医生了。大山里本来就缺医少药,当得知有大夫在免费看病,前来的群众就更加踊跃了。
叶子茂对勤务做了最后一次检查,便来到负责指挥现场警戒的潘得贵身旁,关心地问:“你的伤怎样了?”
潘得贵一边扫视着会场的动静,一边随口回道:“伤口在头上,我也看不见啊,怎么知道怎么样了。”
叶子茂知道便衣队人员的语言习惯,而这些天也对潘得贵有了一定了解,所以对这样的答复并不在意,又问:“那感觉怎么样啊?”
“还能怎么样,疼呗。”潘得贵依然随口回道,“只是有时疼得轻些,有时疼的重些。”
“昨天你给我看过伤口,有些发炎化脓了,如果一直这样发展下去,恐怕会有危险。”
“要怕危险就不参加红军了。再说了,我倒是想赶紧治好了,可是大夫不敢动刀做手术啊,我能有什么办法。”
叶子茂也是出生入死过的人,可是从未遇到过像潘得贵这样聊伤势的,要知道那块弹片就插在他的头上,也许下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可能当下毙命,此时却被他说得似乎是别人的事情一般,因此就有些刮目相看。
不过,叶子茂还有一个想法要实施下去,便继续说道:“我觉得这样下去也不行”随后,指着正在给群众检查身体的冯世功说,“不如让他看看有什么办法把那块弹片取出来。”
潘得贵这才扭头看向叶子茂,狐疑地问:“他能行吗?”
叶子茂说:“昨天下午和姚金银聊天时,我听他说是从陆军军医学校毕业的,还在中央军第五十九师干过两年,应该做过这种手术。”
潘得贵满怀希望地说:“反正死马当做活马医,那就让他试试,大不了就是早死几天。”
叶子茂这才顺势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潘得贵警觉地看着他,下意识地问:“什么事?”
叶子茂说:“你也知道,咱们这个收容队是伤病员多,在编的干部战士少,所以急需要扩红,沈政委已经动员了7名本地青年参加红军,但远远不够,你看还有什么办法吗?”
潘得贵意味深长地一笑,反问:“你哪年参加红军的?”
叶子茂一愣,并不是因为对方毫无顾忌的态度,以及另有目的的询问,而是他虽然在1927年参加了八一南昌起义,但在转移途中曾和王大雷、石玉宝等人脱离过部队,1929年初才又被沈志杰召回到红军。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民国十六年(1927年),当时还不叫红军呢。”
“那就是老资格喽?”潘得贵的眼神中虽然已经透出对“老兵”的尊重,但语气依旧轻佻地说,“难道该怎么扩红还需要跟我这个‘新兵’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