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志杰按照以往的习惯说:“打仗的事你说了算。”他随即意识到夏骏在场,这样答复有些不妥,又补充道,“不过,你要进一步说明理由。”
叶子茂就是要等前面那句话,他瞥了一眼夏骏,说:“我判断,这股敌人肯定是去偷袭赵广达师,而咱们附近的友军只有他们,如果抽调部队前来阻击这股敌人,那么,其正面阵地的防御必然会出现漏洞。如此一来,敌人同样能够达到目的。”
夏骏愣了愣,犹豫着说:“这不符合上级交给咱们的既定任务。”又说,“叶师长,你看这样行不行,还是按照我的建议办,毕竟咱们插到敌后也可以牵制敌人,同时能够缓解赵广达师的正面压力,以利其抽调部队歼灭这股敌人。”
叶子茂把脸凑到他的面前,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不说咱们的行踪肯定已经暴露,敌人正在堡垒中养精蓄锐地等着送上门呢。就算是没有暴露,仅凭咱们这点人,不要说插入敌后牵制敌人,能打几枪做做样子就不错了,搞不好连枪栓都没拉开就报销了。”
夏骏把头扭到一旁,嘟囔道:“我保留个人意见。”
叶子茂不想再废话,斩钉截铁地说:“这一仗必须要打!沈政委,你可以把他的意见记录下来。”转而,对通讯员说,“通知侦察营王大雷,务必摸清敌人的部署,并通知各团团长前来开会。”
其实,叶子茂师的实际战斗人员包括炊事兵只有不到500人,也就勉强算是两个营,而精兵强将几乎都放在王大雷的侦察营和石玉宝的警卫连中,实际加起来也就一个多连的兵力。当然,若加上火枪队、梭镖队和运输队、担架队,还是挺壮观的。
叶子茂决定:由自己带领侦察营和警卫连原地隐蔽,届时突袭村子里的敌人;让沈志杰、夏骏带领大部队走岔路并先行出发,以麻痹敌人的侦察兵,不过运输队、担架队要零零散散地拖延到晚十二点后走完,一是防止敌人的侦察兵趋近观察,二是阻止村子里的敌人连夜出发。
夏骏却坚持要跟随着叶子茂,一是他要继续执行林丹阳交代的督导任务,二是既然军事指挥员下了决心,那就要誓死执行作战任务。叶子茂看他执意坚持,便点头同意了,只是叮嘱他要小心,并提醒在战斗正式打响之前不能戴眼镜,以免引起敌兵的注意。
一切准备妥善后,静等到后半夜,叶子茂才命令出发。他们避开山路,在秦有根的引领下翻山越岭接近村庄。与事先安排的侦察员会合后,得知了更确切的情报:敌人确实隐藏着一股人马,在得知红军离开后,陆续集合到村子附近的一个山湾里,目前已经宿营完毕,大约有一个营的兵力,虽然穿着当地人的土布衣裳,但肯定是正规军;另外,有八十余人住在村子里,应该是还乡团。
叶子茂端起望远镜向村子方向观察,只见几处篝火周围横七竖八躺着一些人,其他地方是漆黑一片。随后,他向侦察员重点询问了山湾处的地形以及敌哨兵的位置,紧接着就下达了作战命令。
在此之前,叶子茂早就进行了相关安排,因此全员迅速且悄然地行动起来。没过多久,远处山坡上响起秦有根的呼喊声和叫骂声,紧接着,对面山坡上传来一个“嗷嗷”的回应声,随之是火枪的一声轰鸣。几乎同时,另一处山坡上也有回应声和火枪的轰鸣声……
原来,按照叶子茂的安排,秦有根率先发声,除了指名道姓地咒骂范春明外,还在呼唤同村农会积极分子的名字,让他们一起来报仇。当然,予以回应并鸣放火枪的是王大雷安排的4名战士,他们分处不同位置,其目的是:既要吸引敌人的注意,又不能引发恐慌。
果不其然,异常愤怒的范春明拎着枪跑出房门,一边与山上的秦有根对阵叫骂,一边驱赶还乡团上山去搜捕。范知然部宿营的山湾处有人出来观察,但很快就退了回去,显然是认为不值得大惊小怪、大动干戈。
叶子茂静静地观察着,见时机已经成熟,便挥手发出行动的命令。随即,摘掉军帽、反穿上衣的王大雷,押着一名光着膀子被五花大绑的战士向山下走去,另有十余名同样进行化装的战士持枪尾随,而叶子茂率领大队人马悄然跟上,石玉宝则带领一个班隐蔽接近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