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辰身子僵硬,双手悬在空中,听着耳边传来阵阵痛彻心扉的哭泣。
他没有说话,只是感觉喉咙有点堵,眼睛有点酸痛,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番景象,他甚至没有理由把蒋文玲推开。
很久很久,直到蒋文玲踮起的脚开始微微的颤抖,安亦辰才慢慢的把环在脖子上的手放了下来。
“你还好吧。”安亦辰问。
蒋文玲抽泣着一开口,却已然沙哑到不能正常交流,安亦辰把蒋文玲扶到桌子边坐好,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扫视了一眼周围冷漠的“邻居”,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蒋文玲神情黯淡的摇了摇头,又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安亦辰心里过意不去,只好轻轻的拍了拍蒋文玲的后背,希望她节哀。
刺骨的寒风无情的席卷着地上的尘埃,天空已经分辨不出白天还是黑夜,这个占地不到一百平的房子里,随着渐渐下起的小雨,人们开始陆续的离开,道士在那里忘我的做着法,一具漆黑的棺木摆在屋子的中央。
苏黛站在教室的窗前,看着外面悠扬的小雨,心里很是担心。
“苏黛,去吃饭吗?”
苏黛回过头来看着愈见精致的董依依,微微一笑说:“嗯。”
路上,董依依问:“苏黛,陈默有没有跟你联系啊。”
“有啊,只是没有打过电话。”
恋爱中的董依依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八卦了,她笑笑说:“等把这里的学士学位拿到,我跟胖子准备一起去陈默的城市,但不是同一所学校啦。”
董依依调皮的笑了笑。
“真的啊,看你们这是准备私定终身啊,嗯······想想都觉得浪漫。”
董依依红着脸不说话,她抓了抓苏黛纤细的腰说:“浪漫不都是你传播出来的。”
“你说你多好,一来就是我们班上的焦点,靠近你的男生最后都会爱上你,你是自带桃花吗?”董依依挑逗的问。
苏黛跑上去追着,害羞的说着:“才没有呢,就你爱八卦。”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在食堂好不容易把饭吃完,走的时候胖子拿着伞把董依依接走了,苏黛看着那形影不离的背影竟觉得失落起来。
天渐渐的完全黑了下来,钨丝灯下的蒋文玲低头看着安亦辰的白色板鞋,她能感觉到安亦辰无时无刻不在看时间,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问他和她都担心的话题。
晚上道士们都相继的休息了,安亦辰却一筹莫展的握着已经关机的手机和周围一片死寂般的黑暗,他明知道自己今天是回不去了,但他还是想问蒋文玲一句看似不负责任的话,然后离开这里。
“你有什么就说吧。”蒋文玲用她那嘶哑的喉咙用力挤出一点声音。
安亦辰呼了一口气,紧紧了嘴角说:“你身体还好吧?”
蒋文玲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个···没有那里不对劲吗?”
她慢慢的摇着头。
安亦辰有点笨拙的捧着自己的肚子说:“这里···这里有没有······”
随着蒋文玲抬起的双眼,安亦辰的手慢慢的停了下来,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两人沉默了很久,安亦辰觉得不知所措,而蒋文玲希望安亦辰不要再纠缠着这个问题。
空气像凝固一般让人难以呼吸,安亦辰严肃的脸偏头看着一旁,他的心是激动的,也是疼痛的。
激动的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疼痛的是怕蒋文玲不会答应。
“我想······”
蒋文玲用力打断安亦辰的话,发出一丝丝的声音说:“这是我的事,我不会牵连你。”
安亦辰很无奈的紧着眉头晃了晃头,说:“没有他,你的路会走的更好,更远。”
蒋文玲用力的摇着头,说:“不!他需要我。”
安亦辰看蒋文玲态度决绝,他不想在这节骨眼上跟她深究,只好做了一个“镇定”的手势安抚下已经开始紧张的蒋文玲。
“你别说话,你听我说。”
“我和你一样,都是没有了亲人的孩子,所以我们比任何人都明白家庭对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但你因为你一个人的情感把他带到这世上,你有想过能给他什么样的生活和教育吗?我希望你能设身处地的想想,我更希望你以后的生活是你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一份牵绊。”
也许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看上去高冷而又优雅的男生已经是一个“孤儿”,他是那么的温柔而又懂事,一看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也许她无法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清楚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和支柱。
蒋文玲这次没有哭,而是很自信的说:“我们都会好好的。”
安亦辰从蒋文玲身上的外套里拿出一个红色的本子和信封,递到蒋文玲的手上说:“这是班上同学们的一点心意,这个是乔颖托苏黛给你的。”
蒋文玲接过东西,原封不动的放在桌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也让人找不到答案。
安亦辰看了看手表,心想着苏黛一定还在等他,想着前几天的那次车祸,他不得不起离开,走出去几步,他回头看向光线昏暗的屋内,全然看不见蒋文玲脸上已经开始蔓延的眼泪,说:“有什么事或者改变了心意就打我电话。”
蒋文玲没有说话,很是难受的看着安亦辰消失在黑暗之中,然后开始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