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低谷的时候,我经常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回顾我的过去,我哪些地方做错了,思考如果我要再重新创业的话,哪些地方我是需要克服的,哪些错误是不能犯的,我到底有哪些缺点。
我觉得这一段的思考,包括和内部(员工)开的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会议,让我的部下来批评我,这个过程对我来说,虽然不能说是脱胎换骨,但是至少让我整个人的思维方式有很大的转变,包括工作习惯、做法变化都很大。现在回过头来看,就是从一个傻小子变成一个相对理智的做事、搞企业的人。
——摘自《史玉柱2009年在互联网大会上的讲话》
1997年,在巨人失败的阴影中,史玉柱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曾经十分健谈的他,决定听一听部下们的意见。“最痛苦的时候,压力最大的时候,脑子里面只有一件事儿的时候,我把全国的分公司经理召到黄山脚下北大门那个招待所里面,然后在那个地方闭门开批判会。大家批判我,批评了3天3夜,我觉得那个就很有用。”
后来的事实证明,召开这个批评会可能是史玉柱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之一。坦然接受团队成员的批评,为过去的失败承担责任,这是史玉柱的成功之道。
1997年1月19日上午那场黄山太平镇下的会议,堪称史玉柱创业的第二大转折点。整个上午,史玉柱都在默默地听部长的批评。批评内容主要有两条,第一,史玉柱对部下漠不关心;第二,管理机构不够健全。
人们很难理解史玉柱召开的这个批评和自我批评会。有些人说这是对军事化管理的迷信。事实上,史玉柱的创业时代,的确一直存在着相对宽松的管理。
早在1996年的《巨人报》上,外界看到的史玉柱,其实并不是一个领袖风格浓重的人。巨人的内刊上,对于领导者和创业者的史玉柱描述得十分平淡:在内部员工看来,史玉柱和普通的程序员没什么差别。他穿着巨人员工的普通制服,开一辆夏利,见客户和官员都是如此。
但另一方面,史玉柱的军事化管理则充满了变数。巨人集团的前副总裁王建认为,史玉柱在表面的随意之外,还有另外一面。他对部下的建议,常常是你讲你的,我做我的。营销副总裁王育则称史玉柱的加班是一种压缩饼干的工作方式。任务过重,过于繁琐,事事量化。等到巨人的规模扩张了数十倍后,这一套工作方式已经无法继续进行下去。
1994年,察觉到巨人汉卡的部分负责人出现管理问题时,史玉柱在春节过后公开向员工道歉:我是技术员出身,不懂管理。需要学习,公司需要规范化。
此后,这一本来源于军事管理的方法,成了史玉柱的标准行事方式之一。直到今天,史玉柱还是敢于、乐于接受外界对他的种种批评,哪怕是误解。
史玉柱使用的这种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式,实际上还是为部下所接受的。这套制度,也成为日后的巨人网络集团的管理模式。
拓展分析
一个企业内到底要不要有不同声音,要不要有正式的“批评和自我批评”,都是个大问题。创业公司也好,百年老店也罢,这是必须面临的问题。
史玉柱管理是学习柳传志的,为什么?
因为柳传志的观点更具有一般性,老板员工、大公司、小公司、内部外部、公关运营都适用。柳传志说:“要理想,不要理想化,无论产品研发还是公司运营皆如此”。做公司办企业,要学会适度“低头”。这个低头就是对沟通的态度和执行意识。
1987年,物价局认为联想定价过高,要罚100万,这比联想1986年的全年利润还高。有人提议召开新闻发布会,让媒体来报道此事,柳传志回了一句话:“把这事捅给媒体,我们过瘾了,但企业就死了。咱们是接着活,还是捅出去过干瘾?”最后吴文忠找了物价局长。
据说,吴文忠与人商谈销售业务,来人请他去泡澡。他拒绝道:“洗澡回家洗就得了。”后来才知道这是一种商业社交礼仪,中科院学习不到亦无需学习。
既然企业家和员工在上帝面前都选择低头,那么在内部的沟通,建议协调上,自然更应该低头。这种低头,就是史玉柱的那种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式的正式化。
波士顿曲棍球队的著名球员和管理者博奥尼尔说:“在企业里,由于某些原因,我们还没意识到这些利害关系,虽然我们绝大部分清醒的时间都放在工作上。想想人们在损害其他人上用的精力——大家都在同一家公司工作——比如说,通过流言蜚语而暗中破坏。流言蜚语会抹杀机会,还会削弱公司业务,或至少削弱业务的真正潜力,二者本质上是相同的。最终我们变得更努力地去损害同事,而不是更努力去提升市场上的业务表现。我们挫败自己的程度远远胜于竞争对手打击我们的程度。”
自我批评和批评的好处在于,这是一种可以把个人的各种意见,包括不满以内部沟通的正式方式显现出来。与其双方暗中不满,损害团队的和谐气氛和执行力,不如开诚布公,创造一个减少危害的好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