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回头尽堪难,就中难别是湖边”,杭州西湖,自古为才子流连忘返之地,而现在更为国家级风景区,此时正值国庆节期间,人来人往,繁华空前,各地游人玩的不亦乐乎。
街边一处挂有“天下一家”的招牌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为眼前的不断到来客人,忙的满头大汗,但嘴角却挂着满是笑意。
却不知哪儿来的一双黑乎乎的手伸到摊位上来,趁老人不注意,一把抓住一只油腻腻的肥鸡,往回就拉,这只手的主人是一个头发蓬乱,衣衫破碎,满面污秽,年纪约为十七八岁的青年,两双眼中却是精光闪耀。
这青年名叫秦锐,自小父母双亡,本有个姐姐与他相依为命,却不想在刚到杭州时,就走散了,由于身上分文没有,饥饿的秦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肥鸡一拿到手,拔腿就跑,跑了好一段距离,大气直喘,双手撑着腰,扭回头瞧了一瞧,见没人追来,微微一笑,心想:“看来这个老头儿只顾着赚钱,没注意到我,只可惜老姐不在,你丫的,这么大只肥鸡,我就只好咕隆咕隆了。”越想越是开心,不禁笑出声来。
秦锐随便找了一处石阶,拍了拍地上的灰尘,坐下就开始疯啃,正当秦锐啃的起劲时,不远处一个清脆声音响起:“哎,你瞧,那小叫花在啃叫花鸡,真是有趣,呵呵。”
秦锐一听,怒从中起,立马站起身来,拿起满是油腻的手指向不远处一个上身穿着红色衣衫的少女,瞪目怒视,道:“你说什么,谁是叫花子?”
那少女被秦锐的怒吼先是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看错了,“冤枉好人”,随即看着秦锐浑身穿的破破烂烂,满嘴油腻,对旁边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指着秦锐格格笑道:“你瞧,这小叫花子还生气了。”说着向秦锐走过来几步,拿出一百块钱,用手指轻轻一弹,仰头笑道:“呐,你要不要,只要你向我磕一个头,这一百块就是你的了。”
秦锐看着那一百块,眼睛发直,恨不得现在就磕上一个头,但是看着少女那高傲的眼神,微一犹豫,心道:“老子若是跟一个女子磕头,那岂不太没面子,好歹老子也是堂堂男子汉,可是如果不磕,这一百块不是与老子擦肩而过了,你丫的,反正老子小偷都做过,在做一次乞丐又有什么呢,磕就磕。”秦锐走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抬起头笑道:“跟这么漂亮的美女别说是磕头了,就是死,我也愿意呀。”
少女听这话大是开心,笑问道:“小叫花,你叫什么名字呀?”秦锐笑道:“我呀,我叫秦锐,不知道美女的名字是什么呀?”
那身着西装的男子轻哼一声,满是不耐烦,催促道:“谢雨,我们不要理他了,把一百块丢给他就是,肖伯伯恐怕已经等了很久了。”
那叫谢雨的少女嘴微微一撇,道:“小叫花,这钱给你了。”随手一抛,一百块就从那玉雕般的手中飞了出来。
秦锐急忙起身,双手抢住,深怕那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没了,紧紧捏住那一百块,不住的亲吻,男子冷笑道:“乞丐就是乞丐,走吧。”
秦锐大怒,心想:“老子又不是跟你磕头,你丫的,得意个甚呀。”微眯着眼睛,拿起手中鸡骨头,看准了地方,扔在男子刚要踩上的台阶,男子根本就没有注意秦锐,脚下一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骨碌碌的摔了下去。
那叫谢雨的少女见状,大是一惊,叫道:“木丰大哥,你没事吧。”木丰一个翻身便站了起来,向谢雨温和的笑道:“我没事,”然后一脸阴沉的对着秦锐道:“小叫花,刚才那骨头是你扔的?”眼中充满了杀气。
秦锐也不知怎么的,被吓得一阵阵冷汗,只觉得木丰十分恐怖,但也不愿就此退缩,道:“是···是你爷爷我,你···想怎么样。”木丰捏紧拳头,眼中就快要冒出怒火,刚踏上台阶一步,谢雨急忙走到他身边,轻声道:“警察来了,就麻烦了。”
木丰瞥眼一看,果然有两个巡警走了过来,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小乞丐,你给我等着。”秦锐见他好像有所顾忌,便放下心来,再看时,那少女早已和那男子坐上计程车,远去了。
一只肥鸡下肚,秦锐拍了拍肚子,打了饱嗝,伸了伸懒腰,说不出的舒服。许多来往的游客满脸鄙夷的看着秦锐,有的人对身边伙伴说道:“你看这人怎么在这里乱丢鸡骨头呢,真是不讲文明。”又有人满是同情,道:“这怪不得他,你看他这么小,就当乞丐,真可怜。”说着扔过一张钱来。
秦锐也不在乎,想以前为了给母亲治病,到处求人借钱,什么眼神没受过。拍了拍屁股的灰尘,捡起地上的钱,就往西湖不远处的一个胡同走去。这胡同两边房屋破旧,不过还略有些古典风格,街道脏乱,是杭州少见的贫民窟之一,政府曾经多次整治过,都得不到很好的效果,索性懒得管了。
秦锐走到一间普通的房屋前停了下来,这时从这间房屋中传出婴儿的哭声,立马就有一个女子柔声道:“乖,小环,别吵到妈妈睡觉了。”那小孩好像听懂了女子说的话,乖巧地闭嘴不再哭闹。
秦锐正准备上前敲门,“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走了出来,看见秦锐,笑道:“秦大哥,你回来了。”
秦锐点了点头,向里屋微一探头,道:“江离,你妈妈睡着了?”
江离皱眉道:“妈妈太累了,是该休息休息了。你今天出去找到工作了吗?”秦锐尴尬的摇了摇头,江离又问道:“那你姐姐呢,有消息了吗?”
秦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谁知道这杭州这么大,而且现在人还这么多,要找到我老姐姐,恐怕比吃天鹅肉还麻烦。”江离道:“你就不用太担心了,你姐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要不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报社,登一个寻人启示。”
秦锐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只是麻烦你了。”又问道:“你这是出去干什么?”江离看向屋内,道:“去帮小环买一些奶粉,哎,小环已经有十几天没有吃过奶粉了。”
秦锐摸了摸兜里的一百元钱,咬了咬牙,道:“我去吧。”江离道:“那怎么行呢,何况,你又没有钱,怎么买奶粉呀?”
秦锐笑道:“我刚才出去替别人做了点事,他就给了我一百块。”江离道:“那怎么行呢,你的钱是好不容易挣得,你还是留着吧,”江离从包里掏出一把钱,递到秦锐手里,道:“这里有一百八十多块钱,你拿去买一些吧。”
秦锐知道在怎么说她也决不肯用自己的钱,那就只好算了,接过钱,道:“那我走了,你进去照顾小环吧。”江离满是感激道:“谢谢。”秦锐笑道:“说什么谢呢,要不是你,我恐怕早就饿死了。”江离也不再多说,转身向屋里走去。
秦锐想起自己和姐姐刚到杭州时,就被拥挤的人群冲散,之后怎么找也找不到,在他饿得实在不行时,碰上了江离一家人,她们虽然生活也很艰苦,但是毫不犹豫收留了秦锐,秦锐才得以在杭州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秦锐见江离进去了,便向胡同外走去。这是天色已经有些黑了,但人们的热情却是依然不减,整个西湖更是热闹非凡,而这小胡同只有几处从房屋**出来的微光,大多数人经过一天的劳苦工作,都已经歇息了。
秦锐感到突然身上一凉,浑身立马湿透了,转眼一看,一个满脸胡子的壮汉正拿着一个盆子,那壮汉轻蔑的看了一眼秦锐,转身就准备进屋,秦锐大怒,骂道:“你丫的,泼了你老子就这么算了。”
那壮汉返身过来,上下打量了秦锐一眼,满脸肥肉,瞪着眼睛道:“那你想怎的?”秦锐心中虽满是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道:“赔钱。”壮汉哈哈大笑,满脸肥肉也跟着上下颤动,道:“你喝了我的洗脚水算你运气,没收你钱就不错了。”
秦锐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壮汉门前,一副很无赖的样子道:“你要是不赔钱,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那壮汉有些生气,顺手拿起一个扫帚,道:“好,你小子敢在我门前耍泼。”“呼”的一声就向秦锐头上打去,秦锐急忙躲闪,后背还是被擦到一些,立时火辣辣疼痛,更是大怒,骂道:“你这个死肥猪,竟敢打你老子,”随即一想不对,改口道:“打你主人,你丫的。”
壮汉见秦锐又骂自己,挥动着扫帚再次向秦锐打来,秦锐吃了一次亏,不敢再逗留,拔腿便往胡同外跑去,壮汉也不再追,大笑道:“臭小子,有本事别跑呀。”
秦锐跑出十几步,见壮汉没有追来,停了下来,道:“你个死肥猪,给我等着,等老子飞黄腾达,老子要你也喝喝老子的洗脚水。”壮汉一听,拿起刚放下的扫帚,拼命追了上来,秦锐见这阵势,哪里还敢再骂,一路飞奔,这壮汉追出不远,就已是气喘不止,口中不住大骂。
秦锐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突然脚下不知道踢到什么东西,扑通一下摔了下去,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忍痛爬了起来,一摸鼻口,一股黏糊糊的液体流了出来,秦锐回头一看,见一个身黑色着长袍的人躺在地上,便骂道:“你丫的不长眼睛呀。”
但那人一动不动,右手捂着胸口,表情很是痛苦,秦锐心叫不妙:“这人不会被我给踢死或踢伤了吧。”俯下身子摇了摇那人,发现还是没有动静。
秦锐赶忙起身,拔腿跑出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那人,见那人头发已是花白,年纪也应该不小了,心想:“若是就这样走了,让他一个老人躺在街上,总是不太好,要不把他先带回去,可是江离家那么小,怎么住得下。诶,有了,西湖不远处不是有座拆迁房屋,那里现在早就没人了,不如就先把他抬到哪里去,反正他又没看见是谁踢得,你丫的,说不定还得感谢我,再送我一百块。”想着不禁笑了出来。
秦锐走了回去,俯身上下打量了一下,道:“不是我踢得你,是别人,现在我好心救你,记住了。”说完就觉得放心多了,正准备去背起那人,可是触手感到一阵黏糊糊的,拿起闻了闻,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秦锐吓得连滚带爬,脸色苍白,心想:“看来这老小子不是老子踢得,是自己受了伤,看来还不轻,我若是救了他,会不会有什么麻烦,万一他是通缉犯,那老子不就跟你一起陪葬了吗,你丫的,还好老子警惕,不然就吃了大亏。”
秦锐起身快步离开,心中隐隐有些愧疚,再次停了下来,看着之前的地方,因为这里地处偏僻,再加上已经很晚了,所以没有人来到这里,只有那人安静的躺在地上,表情痛苦,像是在煎熬什么。
秦锐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走了回去,背起那人就往西湖不远处的拆迁屋跑去。路上还是有不少行人出来欣赏夜景,见秦锐背着个老头,也没太在意,就算有人觉得不对,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懒得管。
秦锐好不容易背着那人来到拆迁屋,这栋楼三月前所有业主都已经搬走,而且这里地处偏僻,一般不会有什么人来。秦锐背着那人直上三楼,将他轻轻放在地板上,抹去头上如流水般的汗珠,见这里除了光秃秃的四壁什么也没有,不过倒也个好处,特别凉快。
秦锐拍了一下头,道:“对了,哎呀,我不是出来给小环买奶粉的吗,这下超市不早就关门了,你丫的,都是你,害得老子今晚回不去了,不过也好,总比四人住那窄小的屋子好。”
俯下身,借着洁白的月光,敞开那人的衣服,一道长长的伤口出现在秦锐眼里,鲜血还在徐徐流出,秦锐撕下自己的衣裳,小心的帮那人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暂时缓解了血流。
这时忽从楼下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木丰大哥,你说为什么肖伯伯要我们来这地方和他们见面,多脏呀,真是的。”紧接着又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谢雨,你就别抱怨了吧,最近华夏已经有所察觉,我们还是小心为是。”
因为是在夜里,而且远离闹市,听得特别清楚,秦锐认得这声音,正是白日间那女子,心想:“这美女和这个小乌龟来这里干什么,莫非是**,呵呵,真是有趣,不对,听他们说话,好像还有人还要来,你丫的,要是上楼看见我不就惨了。”立马四处看了看,见一片空旷,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藏,更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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