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花泅水已经知道五大怪当中的神医方一舟在何方,故而与魔王火麟天便商议先找到方一舟再另做打算。
“你当真确定方一舟就在苍月国?”火麟天怀疑地问道。
花泅水眸光幽幽,反问道:“莫非魔王不信在下?”
“你说你见过他,这点我自然是相信的,不过对于五大怪的事情,你纵然道听途说再多,却也是只知皮毛而已。五大怪之所以被称作五大怪,可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力量强大的缘故,还因为他们性情古怪。你上回在苍月国见过他,可这并不代表他如今还在苍月国。”
“魔王到底还是不信我。”花泅水沉声道,“我既然说他在,他自然是在的。魔王何不等到了苍月国再说这话呢。”
“这话可是你说的,倘若到了苍月国,却见不到方一舟,花泅水,你可别怪我跟你翻脸!”火麟天语调森冷,一口白牙在此刻反射出太阳的光亮,投射下光影在花泅水的脸上。
花泅水脸上笑意如同藏匿在云雾当中的远山,火麟天恼怒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看不透这个年轻人。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跟随这个年轻人离开魔宫,来到这苍月国,当真是对的决定吗?
“这里,便已经是苍月国了。”花泅水站在佩剑上,俯瞰着下方的苍月国。
火麟天心急地道:“既然已经到了,那么我们还等什么。”
话音一落,他便直接驱使佩剑直接往下飞。
“魔王且慢!”花泅水虽已成妖,但毕竟曾是人类,他的恨只对仙界,只对青界,所以对于火麟天这种殃及无辜的残忍做法甚是不赞同,“我们此次前来苍月国,不过是来寻方一舟,还是不要伤害无辜百姓为好。”
“无辜百姓?”火麟天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以为这天下间,当真还有无辜的人吗?花泅水,你可不要忘了你这次特地去魔宫请我出来是为了什么?你想要找出当年的五大怪又是为了什么?一统三界,你当真以为只是嘴上说说便够了吗?不,花泅水,你若当真是这样想,那么便也就太天真了!这天下间,没有哪一条王者之路不是踏着无数尸骨沐浴着鲜血走上去的!”
“反正这些所谓的无辜老百姓早晚都要死,你又何必顾及这么多?哈哈哈哈哈……”火麟天的笑声越发猖狂,他体内本就藏着嗜血的因子,这些年来的深居简出已经让他闷得快要发疯了,此刻终于能够来到人间,他自然不想再有所束缚,他一定要尽情释放自己体内深藏的所有欲望,杀戮与女人,他统统都要享受个够!
花泅水目光中却带着一种怜悯看着火麟天,淡然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魔王韬光养晦这么多年,总不想一出魔宫便将隐忍那么多年的辛苦全部耗费吧。一统三界,的确是条鲜血汇聚的路。可是眼下五大怪尚未集合,魔王以为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当真能够与仙界抗衡吗?”
火麟天定定地看着花泅水的眼睛。
花泅水眉眼中染上一抹肃杀之色,冷声道:“若是不能,那么在下便奉劝魔王一句,最好莫要轻举妄动!否则,由此带来的后果,绝对不是你我眼下能够承受得起的!”
“你是在威胁本王?”魔王眯缝起眼睛,犹如毒蛇般盯着花泅水,准备伺机而动。
花泅水笑道:“是否威胁,魔王是聪明人,想想便知道了,又何必问在下呢。好了,下方是热闹的街道,我且御剑再往前方偏僻之处落脚,至于魔王的决定,在下不敢过问。”
花泅水说完这句话,便驱剑往前方飞去。
火麟天站在原地,看着风将花泅水一身纯黑的衣袍吹得飒飒作响,他眼中的气息越发危险,然而,顿了顿,还是御剑跟上花泅水。
两人在空无一人的小巷子落下,火麟天嗅着空气中不知从何处飘散来的羊肉味,大笑道:“都说人间烟火,这人间的烟火气息当真是诱人啊!这人间的羊肉味,当真是比我那魔宫的羊肉味要更让人垂涎啊!花泅水,你以为呢?”
花泅水抬目望向远方,看着那迎着风不断摇摆的酒楼招牌,略一思忖过后道:“既然魔王都开口了,那么在下便带你去吃天下间最好吃的羊肉泡馍。”
“羊肉泡馍?”魔王火麟天许久不曾莅临人间,不知人间竟然有这么一道名字古怪的菜品。羊肉泡馍,好吃吗?他食欲大动,也不管好吃还是不好吃,便催促道:“既然如此,那么还等什么,赶紧的走吧!”
“好。”花泅水这回终于没有再跟火麟天废话,抬步直接带着火麟天穿过小巷子,来到繁华的正街。
通天阁三个大字写在一面大旗帜上,随风招摇着,花泅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想起那日自己带着她来这里吃饭,她点了满满一大桌的菜,光是各种做法的鸡,就差不多占据了大半个桌子,可结果,人家小狐狸非但不领情,还奚落了她一番。花泅水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便溢出一抹轻笑。
“傻笑什么呢,看来你当真是比我还饿了。”火麟天摇摇头叹息道,拽着花泅水上楼,一边小心地看着脚下那层层叠叠的楼梯,一边嘀咕道:“这什么酒楼啊,就连楼梯都造得这么麻烦,花泅水,我说街上那么多家酒楼,你怎么就选了这家呢?”
花泅水此刻还在回味往事,自然没有心情回应火麟天的嘀咕。
火麟天对花泅水的怠慢,甚为不满,觉得自己作为一代魔王,威严都全被花泅水给丢光光了,因此他径直运功,直接以轻功“嗖”地一声飞到了二楼,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悠悠然地等着花泅水一步一步缓缓走上来。
花泅水看着火麟天心急的模样,收回飘远的思绪,淡然笑道:“原来魔王性子竟是这般急。”
火麟天刚才露了这么一手,酒楼里那些原本谈笑风生的食客顿时全部愣在了那里,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火麟天。众人眼中的羡慕与崇拜,极度满足了火麟天的骄傲,他将下巴一昂,道:“本王并非性急,而是因为看不惯你慢吞吞跟女人一样的性子!”
“好了,叫店小二过来上菜吧!就上那个啥,羊肉啥馍的!”火麟天身居魔王一位,虽然很少来到人间,可是魔宫亦是有那么多大妖小妖以他马首是瞻,所以平日里对人吆来喝去的已经成为了一种惯性。
“羊肉泡馍。”花泅水淡淡补充道。对于火麟天的颐指气使,他表现得十分镇定而又平和。
落在众人眼里,却是觉得花泅水宽宏大量,反观火麟天,则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幸好火麟天没有读心术,猜不到众人这刻心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作为堂堂魔王,也没有这份心思去猜测几个凡人的心思。当下,扬起嗓音叫道:“店小二,一盘羊肉泡馍,赶紧的给我上来!”
仍然在石化当中的店小二,此刻终于回过神来,忙机灵地小跑了过来,笑得一张脸就跟开了一朵硕大的菊花般,道:“好叻,一盘羊肉泡馍,马上好!”
在店小二扯着嗓子催促后厨快点将羊肉泡馍上桌过后,又带着谄媚的笑意,小心翼翼地问道:“两位大侠还有什么需要吗?”
火麟天看了看店小二,又看了看花泅水,问道:“人间的酒,如何?”
“自然是极好。”花泅水心中洒然,看来这魔王做得也并非自己以为的舒服,居然连人间酒滋味如何,竟然还要来问自己,难道魔宫的酒都是妖魔酿制的不成?
火麟天点头,道:“那好,就把你们这最好的酒全上来!”
“全?”
店小二与花泅水俱是一震。
“嗯。”火麟天点头,颇为不解地看向花泅水,道:“有问题?”
花泅水喉头滚动了下,然后笑道:“没问题,小二,你便按着这位客官的意思办吧。”
“好嘞!”从来都只有担心东西卖不出去的店小二,没有担心东西卖得太多的店小二,可这刻,通天阁的店小二却突然有了这种感觉。最好的酒全上来?这两位客官当真知道一个“全”字代表了多少酒?
店小二这边应承下来之后,立即去后台找掌柜的商议。
“你说那人直接从楼梯口飞上二楼窗口的?”掌柜的压低声音问道。
店小二用力点头,道:“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掌柜的要是不信,随便问问都可以知道。”
掌柜的探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胡须,沉声道:“我并非不信。江湖上高手多得是,能够运用轻功上楼绝对不止他一人,来通天阁吃饭的也不乏各路人马,可是为何大家看到他轻功上楼却都会表现得这般震惊呢?这才是我真正疑惑的原因。”
“掌柜的果然想得深远。”店小二恭维道。
掌柜的皱了皱眉头,摆手道:“前几日来了个茅山道士,说苍月国近来妖气加重了,官府那边正在广发英雄帖,若是这两位客人当真有些本事,等会上酒你便在一旁说两句。”
店小二点点头,转身欲走之时,却是突然又想起自己来这儿的初衷,于是顿下脚步,问道:“那酒呢?当真全上?”
掌柜的捏了捏眉心,道:“先挑约莫三十来坛最有年份的好酒送上去,然后见机行事便可。我想你这点机灵劲儿总是有的。”
“这个自然,自然。”店小二见掌柜的看起来神情疲惫,当下忙一溜青烟地跑向后厨吩咐去了。
桌上有免费的茶,花泅水拿起一个茶杯,洗净了杯子,倒满了茶水,端到嘴边喝了几口。
“好酒很快就上来了,你又何必喝这寡淡无味的茶水呢!”火麟天对花泅水的品味,摇头表示不屑。
花泅水也不与他辩驳什么,淡然一笑,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店小二,道:“酒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