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门岗亭的时候,亦绾习惯性地会向那棵高大的悬铃木那边看上一眼,他曾经在那棵树下等过她整整一夜,从MG的餐厅出来,那样滂沱的大雨,他坐在车子里,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滚烫的烟灰灼伤了他的食指,他掐灭了那最后一点微弱的红星子,而她宿舍里的那盏灯却一直没有亮过。后来天晴了,阳光刺伤了雨露,他靠在悬铃木下,斑驳的树影卧在光影里,一晃一晃地撒在他的肩膀上,他点燃一支烟微微抬起头,笃定从容的目光里有了些许的惊慌和心疼,他说,“亦绾,我很担心你。”
不会再回来了吧!亦绾苦笑着摇了摇头,笑自己的荒唐,笑东风的不解风情。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双宿双飞,多么般配的一对,如今,她却理所当然地成了那个打从一开始就不该搅进去的局外人。
亦绾一整天都有点魂不守舍,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小姑娘还以为亦绾不舒服,她只是微微地笑了笑,然后盯着墙壁上的时钟愣愣地发呆,“滴答滴答”,每走动一秒,亦绾都觉得像在心里有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地刮了一下。
终究是有点不甘心的吧,她不是一个习惯认命的人,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如坐针毡,分分秒秒都是煎熬,以至于下班的时候她都是磨磨蹭蹭地关上了电脑显示器,最后一个锁门走人。
正赶上下班的高峰期,电动车摩托车早就将人行道给挤得是水泄不通,亦绾好不容易地一步一挪地挪到十字路口松了一口气,就看见姚丞昊的那辆扎眼的黑色双开门小跑车在她跟前一个劲地按着喇叭。亦绾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姚丞昊却理直气壮地抱怨起来,“我看你们公司里的人都跑光了,就你一个人在那磨磨蹭蹭地,也不知道磨叽些什么,打你电话又总是关机……。”
亦绾这才想起来忘了给手机充电了,都怪菲菲大清早的一个电话让她心神不宁的,哪还记得充电这回事,亦绾心不在焉地往后座一趟,不再听他叽里呱啦地说些旁的无关紧要的话,直接靠在后座的椅背上闭目养神。
姚丞昊也自觉没趣,看了看车里的时钟,七点整开始准时播报中央新闻,他学着那主播的声调,抑扬顿挫一本正经地说道,“要不,去送送他吧!”
亦绾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有些底气不足地嘟囔道,“多事。”还有半个小时后飞机就要起飞了,其实心里早已经是心急如焚了,可是如今即使有挽留也是再也回不去了,她要怎么办才能让心里好过一点呢?他还会不会站在那里等着她去找他,就像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不管多久,他都会等在亦绾的宿舍楼下,一手拎着打好水的绿色水瓶,一手将水焐子焐在自己滚烫的怀里,然后对着每次生理期提前到来都会痛到脸色煞白的亦绾的说,“记得要多喝点红糖水,”然后将带有他身上体温的水焐子贴在亦绾的小腹处,替亦绾将松开的羽绒服拉链拉好,然后会低沉温柔地说道,“多穿点衣服,别贪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