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我交代完了这些,连隽便出门去了。连着好几日,他的确都不曾回来。我虽从未有过伤害萧萧的想法,但让我去真心实意地照顾情敌,那也是决计不可能的,毕竟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也有七情六欲,做不到神仙一般慈悲众生,甚至连一头畜生也要关爱一番。
如今虽是春色满园,只是府内委实百般无聊。趁着连隽不在,我便折了一个大好晴天,同红袖一起换了男装以后便欢欢喜喜地出门去了。
出了将军府,少了那种压抑的氛围,我顿觉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朗朗乾坤之下,热闹繁华的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正是梁国都城叶城的昌盛繁荣。我不禁感慨我那皇帝老爹甚是治国有方。
“红袖,你可晓得这叶城什么地方最是有趣的?”
红袖苦着一张小脸:“奴才日日待在府里,哪里能晓得这外头的事啊。”
我偏头想了想,将折扇放在手心里轻轻一敲:“要不这样吧,咱们吃茶去。”
红袖不太明白:“外头的茶哪里能同咱们宫里的相比?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公子竟要吃茶去,奴才委实想不通。”
“这个你就不懂了吧?”我一脸向往,“从前未出嫁时,我常听五哥提起茶楼的事。他说去茶楼的人并非只是为了吃茶,大多数都是为了去听故事。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那张嘴甚是能说会道,总能讲出许许多多精彩的故事,让人向往得很。今日既出来了,若不去听听故事,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时光?”
听我这么一说,红袖倒也难掩几分向往之情:“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吃茶去吧。”
我俩一拍即合,便悠悠哉哉地往茶楼去了。不过去哪家茶楼,倒是将我们给难住了。我便只好派红袖在街上随便拉了几个人问问哪家茶楼最是有名。巧合的是,那些人说的都是同一家,便是位于城东的听风楼。
我们来的正是时候,茶楼里已坐满了人,说书先生也刚要开始说故事。我们东瞧西望,终是在角落里寻了一个极为偏僻的位置,虽不太看得清说书先生的表情,好在尚能听得清他在说些什么。
店小二上了些点心,并堆了一脸笑:“二位客官看着面生得很,这是头一次来咱们这儿吧?”
我朝他点了点头:“正是。”
那店小二便又嘻嘻笑道:“二位客官可真是会寻地方,咱们这听风楼正是叶城一等一的茶楼呢。”他边说边竖起了大拇指,“咱们这儿的说书先生,那也是叶城鼎鼎大名的‘刘瞎子’,您二位可别看他眼瞎,他那张嘴说出的故事啊,那可都是个顶个的精彩!”只听那拍板一响,“瞧,故事马上就要开始了,二位好生瞧着吧!”说罢便伺候别的客人去了。
红袖边吃果子边道:“难怪这茶楼有名呢,就连这么个小小的店小二吹嘘功夫都这般了得,更别提那说书先生了!”
我远远瞧着戏台,将折扇放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是不是吹嘘,听听不就知道了。”
只见那说书的将拍板连续拍了三下以后,方道:“今儿个咱们不说这凡间俗事,便来说说九重天上神仙们的风流韵事!”他虽是瞎子,但说到此处时还是抬首看了看天,顺道用手指了一指。
听他这么一说,红袖的兴致顿时又增长了几分:“九重天上的事?这可真是新奇了,这人莫不是神仙下凡不成?”
我吃了一杯茶,笑道:“这可不一定。”
只听那说书的又道:“传说,在十万年前,九重天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各位看官猜是什么大事?”台下众人纷纷屏息细听,他便甚是得意地捋了捋胡须,“传说啊,在十万年前的某一日,远古众神不知怎的,竟一夜之间齐齐归天去了。而就在远古众神尽数消失的那一日,西方神山玉虚山顶上忽地出现了一个仙池,而就在那仙池中央,一朵白莲伴水而生。这倒不是稀奇的,奇就奇在,那白莲金光万丈,自那玉虚山上绽放,只照得人间整整十日都亮如白昼!”
底下众人齐呼,便有人道:“这白莲定是某位神仙化成的!”
说书先生神秘地摇了摇头:“说是也是,说不是却也不是。”又道,“那白莲可不单单只是一位神仙化成的,而是远古众神神识的结合,那可谓是万神之神!”说到此处,他先双手抱拳朝天上作了一个揖,方继续道,“后来,经过三万年日月精华的孕育,那白莲竟化身一名翩翩美少年,举手时两袖清香,移脚时步步生莲,真是妙得很,妙得很啊!彼时,天地万物同他相比,真真都是黯然失色了!”
红袖见他说得唾沫横飞,不禁笑道:“说得好像他果真见过神仙似的。左右我是不信这世上真有神仙的,公子你可信么?”
我道:“你未见过,不代表这世上便没有。兴许那说书先生的的确确是见过的呢?”
红袖仍是不信:“即便是有神仙,又岂能让这等凡夫俗子给瞧了去?”
我正失笑摇首,只听那说书的又继续道:“又过了一万年,原本和平的天地由于被魔族侵扰而战火不断,可谓是生灵涂炭!而就在这天上地下硝烟肆虐时,那位世间唯一的一位神自是毅然决然,挺身而出,以一己血肉之躯,征战四方,不到一年功夫,便重还这天地间原有的和平,这才有了凡间如今这般平静安稳的生活啊!”
底下虽掌声不断,但仍是有性急之人忍不住问:“不是说风流韵事么?这听着也谈不上风流啊!”
说书先生笑道:“这位看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自古美人配英雄,更何况是那样一位风姿卓绝的上神,又怎会无几位美人相配?既有美人相伴,又岂会不生出那么几段风流韵事?上神的第一段风尘之事,便是同玉虚山上的百花仙子。”说到此,他便顿住了,“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不禁十分扫兴,红袖更是气得直接开骂:“喂,说书的,你这是什么个意思?这般扫人兴致,委实缺德!”
可那说书并不觉有甚不好意思,并且当着众人的面,拄着拐杖,甚是淡定地下了戏台。
我只怕太过招摇而暴露身份,忙拉着红袖出了茶楼:“这不是说书的惯用的伎俩么?你同他计较又有什么意思?若你真想知道之后的事,咱们下一场再来听好了。此刻出门在外的,还是低调一点来得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