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整整一日。
而在这一日里,前尘往事早已从四面八方涌进我的脑海里,唤醒了我久违的记忆。于是,醒来时,我觉着很是丢人,真真是丢死了人。没想到堂堂天宫中掌管万千凡人命数的司命神君做了一世凡人,没有做出什么为国捐躯等等的伟大贡献,竟是死于难产,而这难产的原因竟还是相思过度,了无生意,活生生让自己送了命。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我果真是无颜面对诸位仙友了。
可眼下丢人事小,更令我寝食难安的是,南珏回来后会怎样收拾我。细算日子,他若是在人间寿终正寝的话,大约还有一月光景方能回来。待他回来以后,以他往日里厌恶我的程度来看,不知会怎样教训我一番。
正胡思乱想间,却见一道紫影闪了过来。我猛然回过神来,瞧清来者何人时,连忙翻身下床,行了一礼:“司命见过帝君。”
文昌帝君,也就是我的顶头上司,生来便有一副好容颜,只是他那副好容颜与南珏不同,南珏的好容颜是不容任何人亵渎的,纵然我花了大几百年,都没能触碰到他的一根汗毛。而文昌却是一副桃花相,引无数美人甚至是英雄竞折腰,这么许多年来,也不知伤了多少英雄儿女那颗脆弱的真心。
此刻,他正以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瞧着我:“这才不到二十日光景,怎么,如此早便香消玉殒了?”
我很是惭愧地垂下头去。
文昌坐到床边,翘起一只腿来,一贯的悠闲:“委实没用了些。”
我的头垂得更低了。
文昌微微挑了挑眉,问:“怎么死的?”
我嗫喏地答道:“难…难产而死。”
文昌不禁愣了一愣:“竟死得这般让人出乎意料?”
我:“……”
文昌忽然似笑非笑地瞧着我:“既是难产而死,那便说明你们已有了夫妻之实。这下南珏是躲不掉了。”
我比了个‘一’,小声答道:“不过…不过就一次而已。况且那是在我二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不得数的。”
文昌很是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我的脑袋:“我说你啊,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学得聪明一些?当时不知情又怎么?待他归来时,记忆总存在的吧?只要他还记得此事,此事便永远做得数!即便他不认,你也得抓住机会,紧咬此事不放。要对付南珏,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我被他戳得整个身子都歪向了一旁:“可我硬把自己加到他的运簿里,他回来后不晓得会有多生气呢,我哪里还敢去招惹他?”
文昌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揽过我的肩膀:“阿命啊,你怕什么呢?此事同本帝君也脱不了干系,那南珏难不成还要对我下手?你要知道,他虽是这九重天上唯一的神,本帝君却也是这九重天上的元老,我二人平起平坐,他岂敢为难我?有本帝君在,一切问题皆不是问题!”
文昌这话倒是不错的,南珏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却独独不能不把他放在眼里。论身份,二人平等。可论辈分,文昌还大了好几辈。南珏自是不敢也不能对文昌如何。可南珏要收拾我,那便是轻而易举的事了,以他的性子,若非得教训我,只怕即便是文昌出面,也是无用的。毕竟,是我理亏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