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同连隽断了以后,我便有许久不曾见过他了。见不到他的日子,虽说会有些想他,但离相思还是颇有些距离。因着心中只愿孩子能够平安出生,日日安心养胎,岁月倒也十分静好。
近来也不晓得五哥都在忙些什么,萧萧的事,他还不曾动手。我心想着能让她多活一天便算一天,所以也不曾心急。不料她果真是太过清闲,这日黄昏时,趁着我在花园里赏荷,便又来寻事挑衅了一番。
“妾见过公主。”她先是向我盈盈行了一礼,方笑道,“夫君近来日日在我的凝香苑里,想必是无甚时间陪伴公主,公主闲来无事,倒赏起荷来了。待妾回去,便同夫君说一说,让他抽空陪陪公主,免得公主长日寂寥,若是闷出病来那便不好了。”
我瞧见她,便觉着不太舒爽。红袖见着她,更是满腔怒火。她正要发火,我轻轻按住她的手,压下她的火气,稍稍瞥了萧萧一眼:“今日你又想好了什么法子来设计我?我倒很是期待。”
萧萧一脸委屈:“公主怎的这样说?妾本是好心前来探望公主,不料竟被公主这样误会,委实伤心。”
我一手拨弄着池子里开得正好的荷花,一手轻轻在池子沿上敲着:“误会不误会的,你我心里有数,便不必隐瞒了。想来你敢三番四次寻我麻烦,是仗了连隽的宠爱。你晓得他会护着你,所以你才如此大胆。”我顿了顿,稍稍提高了嗓音,“但你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一点,连隽能够护着你,是因为我很喜欢他。我舍不得让他伤心,所以暂且留着你的命。如今这般看来,大约你是不想要你的这条命了。那我便寻个好日子,将你送去地府,也好了结了你的一桩心事。”
见我动了杀意,萧萧的面色显然变了一变。可她还是强撑着自信:“你不敢的。你若胆敢杀了我,夫君会恨了你。你最怕的便是他恨你,所以只要夫君还爱我一天,你便不敢对我下手。”
“你倒很是了解我。”我轻轻一笑,“我是怕他恨我,可他如今已经恨了我。他既已经恨了我,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杀了你,不过就是让他更恨我一些,同如今相比,没有多大的差别。”
萧萧见我眼中有了杀意,不禁往后退了两步:“我这便同夫君说去,若你敢在夫君面前说要杀了我,那我便真心怕了你。”说罢便慌忙带着绿芸跑了。
红袖很是瞧不起她,不屑地哼了一哼:“还说不怕呢,此刻跑得这样慌忙,只怕吓得都要尿出来了!”
我微微抿唇一笑:“她大约还是觉着我不会杀她。可她并不晓得,我是非杀她不可了。其实前几日我有想过为腹中的孩儿积积德,暂且饶她一命的。可你也瞧见了,她这是自个儿不放过自个儿。”我看着那粉白粉白的荷花,幽幽道,“也不晓得五哥近来都在做些什么,竟拖了这么许多时候。”
红袖道:“要不奴婢去催催?”
我轻轻摇了摇头:“五哥做事向来有他的道理,我们还是静静等着罢。”
没一会儿,萧萧的确把连隽请了过来。此刻她与方才来的时候不太一样,方才她盛气凌人,此刻却是哭得梨花带雨,看起来很是无助:“妾不过就是说要同公主一起赏荷,谁料公主却说见着妾便觉得恶心,说要杀了妾,以免日后再见着污了眼球。妾真是怕极了,若某天将军不在府里,那妾的性命只怕是保不住了…”说罢便哭得越发伤心难耐起来。
连隽这次并没有安慰萧萧,可对我的态度也不太好:“无论如何,都要为尚未出世的孩子积积德。你是当家主母,自是有保护好家眷的责任,萧萧既住在这府内,便不能出事。”
我忍着不去看他,只一心盯着荷花看:“萧萧是你的家眷,却不是我的。保护好她是你的责任,与我无关。你觉着我冷血也好,无情也罢,我便是这样的性子,谁也奈何不了我。左右你也恨着我,那我也不怕你再恨我一些。”我站起身,理了理衣裙,“我累了,想回去歇息了,红袖,咱们回吧。”临走了我也忍着没看连隽一眼,我晓得他脸上的表情必定不太好看,但我既没看见,便当做他不曾生气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