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驿馆,十渡心和花白陆二人正在房内喝酒,桌上还有傅小双和玉奴做的几个精致小菜。
花白陆喝了一口烧酒,夹起碟子里的一块红烧肉,肉刚刚入口,脸上便浮现出一抹惊奇的神色。
“嗯……啧啧,这小双的手艺是越来越棒了,这道红烧肉色泽饱满,肥而不腻,又入口即化,回味无穷,配上这上好的烧酒,啊,真是享受啊。我花白陆也算吃遍大江南北了,能把红烧肉做成这样的也是寥寥无几啊。”花白陆眯着眼睛,不住地称赞道。
“这你可说错了,这道菜啊可不是我妹子的手艺。”十渡心也夹起一块红烧肉丢到嘴里,轻轻咀嚼了两下,笑眯眯地说道:“这是玉奴姑娘的手艺。啊,想不到啊,这玉奴姑娘不但曲儿唱得好,这厨艺也堪称一绝啊。”
花白陆闻言,登时睁大了眼睛:“你是说这是玉奴姑娘的手艺?!啧啧,玉奴姑娘那娇滴滴的模样居然还能做这么一手好菜,当真难得啊!”
十渡心闻言,讪笑道:“玉奴姑娘才貌双绝,做菜又如此对花兄的口味,花兄应该好好把握才是。”
花白陆闻言,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羞赧,吞吞吐吐道:“什么啊,我对她才没有这种想法呢,再说了,我俩相差得十岁了,她怎么会看上我。”
“年龄不是距离,花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还怕玉奴姑娘不喜欢?”十渡心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花白陆脸上突然冷了下来,眸中掠过一抹寒光。十渡心却仍然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烧酒,端起来喝了两口。
花白陆没有做声,快步走到窗边,纵身一跃,掠到了傅小双的门前,推门闪身进了房间。十渡心见花白陆离开,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
“既然诸位来了,何不一起喝一杯。”十渡心手里拿着酒杯,朗声长啸道。
话音刚落,房门腾地一声被踢开,涌进来十几个持刀的捕快,捕快身后,门口和窗口,二十几个身着盔甲的禁军士兵手持军弩对准了十渡心,弩尖闪着幽幽地寒光。
“哼,十渡心,你目无王法,打伤了胡侍郎的公子,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为首一名公差头戴乌纱罩帽,一看便是刑部的捕头。
“哼,本大侠打了胡侍郎的公子是不假,只是此事应该由英都府尹负责,还轮不到刑部插手吧?”十渡心冷冷地瞥了一眼外围的军弩,继续说道:“而且,你们私自动用禁军,恐怕是于法度不合吧?”
“少废话,动手!”那捕头闻言,知道不能善了了,大手一挥,众捕快往后一闪,露出了身后的军弩。
“哼!妄动国家兵器,已是一条死罪。”十渡心冷哼一声,手中酒杯轻轻一推,那青瓷酒杯便瞬间出现在了那戴帽捕头的额头之上,深深嵌入脑门之中,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众人见状,顿时大惊,身后禁军登时发动,几十只劲弩射向十渡心。
这军弩可不是一般弓箭,按照朝廷规定,凡擅动军弩的,都是死罪,只因为这军弩威力太过巨大。弩之所以被普遍使用,是因为不需要太多的训练就可以操作,即使是新兵也能够很快地成为用弩高手,而且命中率奇高,足以杀死一个花了一辈子时间来接受战斗训练的装甲骑士。某些时候,弩弓被认为是一种不正当的武器,因为它只需要很少的技巧即可操作。
只听哒哒哒地一阵密集的声响,几十只弩箭化作道道黑影掠向十渡心,禁军都经过严苛的训练,准头必然差不了,眼看十渡心就要变成刺猬一般的下场了。
就在此时,只见其双手一张,一道罡风从他脚底急速升起,飞来的弩箭无一例额外的被这道罡气牵引,便如霜打的树叶一般,纷纷落在了地上。禁军将士果然是训练有素,第一箭发出之后,手上动作一刻不停,随即又挂上了弓弦,第二支箭也已经准备就绪了。
第二波箭雨袭来,依旧被罡风打落,噼里啪啦的声音只听得众人心里发毛。这可是弩箭啊,楚国的弩箭举世闻名,禁军所用的强弩更是能射六百多步,如此近距离的弩箭近射就是身穿三层铠甲也能被声声射穿,这二十多把军弩连射两轮对方居然毫发无损,这还怎么打?!
站在前头的带刀差役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眼神里已经流露出了恐惧的神情。十渡心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只是他忌惮于屋外的军弩,仍旧不敢托大,罡风包裹身体,缓缓散发开去,迫的屋子里的差役一步步后退。
此时,身后的禁军开始涌进了屋子,黑夜里充斥着铁甲的摩擦声和冰刃的抽拉声,一个浑厚的声音喊道:“列八荒刀阵!!”
这六合八荒刀阵乃是楚国步兵精锐最厉害的阵法,乃是由陈玄正的父亲陈虎臣所创,六合刀阵需有十二名到十八名刀兵配合列阵,八荒刀阵则需要最少二十四名刀兵列阵,讲究刀刀不绝,进退有度,不留缝隙。一般的武术高手或者沙场猛将,一旦陷入八荒刀阵,若不及早抽身离开,就会陷入无尽的纠缠之中。这几十名刀法狠辣的刀兵围攻之下,根本不会给对方留一点换气的时机,就算你是炼气境的高手,只需让你一刻也无法换气,最终还是会将其活活耗死,很有可能葬身刀阵之中。
禁军拱卫京师重地,这六合八荒刀阵是日日习练,早已操练的炉火纯青,如今三十六名带刀禁军涌进狭小的屋子,刀阵一摆,刀光闪闪,杀气腾腾,煞是威武。
十渡心挥了挥手,周身的罡风随即撤去,现出他白袍玉带的修长身姿,飘飘然如同降世剑仙,和烛火映照下的闪闪铁甲和滚滚刀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尔等受我王恩典,食朝廷俸禄,理应报效国家,岂能助纣为虐,沦为权贵的走狗!?”十渡心双目一睁,两道刺目的寒光射向身前的禁军将士:“今天若是就此退去,我十渡心也不会追究,若还要继续纠缠,休怪我剑下不留情!”
周围的禁军本就意志不坚定,本来嘛,捉拿囚犯从来都是官差的本分,如今既没有圣旨又没有发生行刺君王的大案,禁军匆忙调动已经让他们心生疑虑,又听十渡心这么一说,登时犹豫起来。
“混账!”那个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等奉大统领之命行事,一应事情都有大统领担着,你等只需奉命行事,犹豫什么!?此人再厉害也是一个人,快快动手别让他走脱了!”
屋子里的持刀将士闻言,均都咬了咬牙,挥刀便压了上去。屋里顿时铁甲铮铮,刀光漫漫,三十六名铁甲刀卫步伐整齐,如走马灯般将十渡心围在其中,玄铁长刀有的高高举起,有的聚在肋下,犹如一张钢铁巨口,吐露着锋利的钢牙。
屋外,一名身披铠甲的校尉威风凛凛地立在马上,双目注视着屋里的黑影,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今天这个任务真是棘手得很,十渡心是谁,一个大王下诏千里进京的武学大师,号称天下已经可以排进前十的高手中的高手,已经达到了凝神境巅峰的神仙般的人物,要捉拿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只是窦凤三已经下了命令,纵使他一万个不乐意,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他只希望能困住十渡心不让其逃脱,等到窦凤三感觉到不对亲自赶过来,他就可以将这个烫手山芋还给窦凤三了。
他正在想着,只听屋内一阵阵密集而清脆的响声,夹杂着士兵们的惊呼声,过了一会儿,十渡心一袭白衣,施施然走了出来,神态无比从容。
“败了!”那校尉见状,心里咯噔一下子,顿时仿佛掉到了深渊之中:“这可如何是好?拦还是不拦?”
就在这时,东边的屋子里,一个身着浅色锦袍的青年摇着折扇也走了出来。
“哈哈,我说这胡占彪好大的阵势,十渡心,今天咱俩正好可以大开杀戒了,先说好了,这个骑马的当官的留给我,别跟我抢。”
“啊,花白陆!”马上的校尉闻言,扭头仔细一瞧,居然是天剑门的花白陆,脸上更加难看起来。说起来,他家大统领还是花白陆的师弟呢,而且现在面对着两个凝神境的高手,他们这区区几百人还真有点不够看的了。
“怎么还不来……”他焦急地念着,正要转头派人去请示窦凤三,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大笑声传来。
“哈哈哈,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没想到大师兄也在,真是失礼了。”只见一个内穿镶金虎头甲,外罩朱红色半身长袍的武将从身后走出来,此人生得很是魁梧,一捧浓密的胡须显得很是威猛,唯独两道眼睛太过细小,透着一股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