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台湾地区的李董事长来到了A公司质量控制部。李董事长身材魁梧,为人豪爽,与王珈珈略加交谈,就对她的印象极好。
“贝蒂,我看你的手下个个都很有灵气,做事能干,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A公司过去退货管理很差,客户投诉电话不断。为了尽快整理好这个部门,王珈珈招收了大量临时工。
“北京农业大学本科毕业,美国田纳西大学电机专业硕士,因为没有合法身份而申请做临时工。”一天,王珈珈看到这份履历表,立即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兴趣。她拨通了表中所留的电话号码。
“请找杰森。”
“我就是。”
“我是A公司质量控制部门的主管,我们正要招一位工程师,我看到你的履历表,明天上午10点,你能到我公司面试吗?”
“好。”对方高兴地挂了机。
等到见面,王珈珈发现这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小伙子,通过交谈,王珈珈发现他人很机灵,立即录用了他。后来杰森果然不负王珈珈的厚望,连续为公司设计出了许多新的专利产品。为此,王珈珈还向公司要求为杰森办理了绿卡。
人们常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女儿小清自己开了一家幼儿园,那些白人家长非常喜欢她的中英双语教育模式。再顽皮捣蛋的小孩子只要送到小清的幼儿园,都会被小清教育得活泼聪明,听话懂事。她的勤劳、贤惠,深得她的白人公公婆婆的喜爱。她的丈夫更是见人就夸自己的妻子能干、体贴。小清的丈夫Mark(马克)的父母均毕业于柏克莱大学艺术系,他继承了父母的艺术细胞,多才多艺,自己开了一个网站,专门教小孩培养自己动手的创新能力,被美国有名的大联锁会员制Costco杂志发现并推荐给广大客户。
年仅17岁的林林,已长成一米八的高个子,一头浓浓的自来卷的黑发,皮肤白白的,像他妈一样,一脸的灵气与清秀。小小年纪,他就开始在美国和台湾地区等地组织货源,亲自去工厂验货。
儿子林林拿到公民卡后,立即申请将他的亲生父亲董明春全家移民到了美国。由于知道董明春勤劳,动手能力强,王珈珈就聘请他到自己的公司修理机器。董明春不懂英文,但干活勤快,动手能力强,又能吃苦,肯帮助人。他与那些黑人、白人同事在一起,逐渐学到不少口语,时而用不连贯的英文讲讲笑话,常常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公司有加班他一向都积极参加。美国公司加班要付平日一倍半的薪水,节假日更要付双倍工资。周末董明春又去帮人家打扫卫生,两年后,他居然在硅谷联合城买下一栋两层的四房两卫的房子。
儿子林林非常孝顺,董明春回乡修祖坟、弟弟结婚,林林都出钱出力,还给乡下来的亲戚、朋友送红包以报答昔日的恩情。周末,他接外婆外公去餐厅吃饭,陪他们打牌。
在美国有名的C投资公司做了9年副总裁后,林林自己开了一家投资公司,专门为硅谷的成功人士管理投资账户。由于他非常具有投资天分,又认真负责,处处设身处地为客户着想,在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时,许多同行都破产了,但林林不但撑过了这个非常时期,而且由于处理客户投资得当,反而使得老客户再增加投资,又介绍了许多新客户给他。林林成了硅谷炙手可热的投资专家,公司业务蒸蒸日上。他还十分热心公益,当地政府有活动,他出钱出力。四川地震,林林带头捐款,还参与王珞珞、王珈珈的义举,单独资助了湖北英山的一名贫困学生。
为了保证台湾工厂的出货质量,王珈珈和李董事长商定去台湾招一名驻厂QA工程师。于是在年底,王珈珈坐华航波音747到了台北中正机场。
台中工厂质量控制部张经理前来接机。
台北的交通非常拥挤,众多的摩托车混在汽车里显得乱糟糟的。张经理驾着车左窜右插,不一会儿就上了高速公路,王珈珈不自觉地抓紧了汽车右上方的把手。
“你的车技可真了得。”等到上了高速公路,珈珈松了一口气,笑着说。
“是啊!我的车技在台湾地区可是一流的,因为第二流第三流的司机早就死光了。”他笑着说。
他的玩笑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她觉得这位台湾同行很风趣。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张经理的车停在了台中“K大饭店”。
王珈珈住在8层,房间很大,房间里阳光满溢,空气清新。
“这是您的行李。”负责送行李的工人这时也到了。
“老先生,我是从大陆W市到美国的留学生,听您的口音好像是四川人?”珈珈边给他小费,边亲切地问道。
“我姓林,原来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上被美军俘虏,当时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回中国大陆,二是到台湾地区。我选择了到台湾。我现在每年都回去,家乡的变化可大了。我在家乡买了房子,准备再干几年,退休后回到家乡与儿女住在一起,落叶归根,安度晚年。”
“我们中国人就是这样,走到那里都留恋着自己的亲人与家乡。”王珈珈感慨万千。
林先生走后,王珈珈梳洗之后打开电视,边看边休息。
中午12点,张经理准时到旅馆门口来接她。
汽车开进一个有警卫守着的大院,下了车,走进一幢3层楼的大楼。一进大门,张经理指着迎面走来的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说:“这是罗副总。”
“你好!Betty。”罗副总上前一把握住珈珈的手。
“你好!罗副总。”
“让我看看你这个李董事长赞不绝口的从大陆来的Betty。大家都等着看你呢!因为董事长从来没有如此夸奖过任何人。”罗副总微笑着说。
“哪里哪里,董事长过奖了。”王珈珈不好意思地说。
“罗副总,食堂打电话来,午饭已准备好,请客人到食堂用餐去吧!”张经理说道。
“好的。”罗副总领大伙来到了食堂。
台湾的工厂一般都给员工供应中饭。无论干部还是工人,饭菜都是一样的,每人一份,有汤、蔬菜、水果、荤菜、米饭等。一般客户或客人来访,也是吃工作餐。晚上如果需要,则在厂外饭店设宴招待。
王珈珈与罗副总、张经理等排队取了饭菜,一起围坐在一张长方形的餐桌前边吃边谈。
“Betty,你出国前在大陆做什么工作?”采购部经理问。
“我1965年高中毕业,下农村8年,修理地球。1973年回城里上大学,毕业后,在大学教书。1979年到美国自费留学。”
“什么?修理地球?”经理们不解地问。
“就是当农民。我们每天面对着大地,背朝着天,插秧、割谷、锄草、种地,你们说这工作是不是很神圣?当年,我们这些响应毛爷爷号召,上山下乡的知青给自己的工作起了一个很雅的名称--修理地球。”王珈珈告诉大家说。
“哈哈……”大家齐声大笑。
从此,“修理地球”这句话成了A公司的采购员对供应商的一句经典口头禅:“你不按时交货,就让你像Betty-样去修理地球!”
下午,王珈珈从面试的几位工程师中,选中了一位,雇请他作为代表美国工厂的驻厂工程师。
晚上回到旅馆,她给住在台北的堂哥陈溶辅打了电话。他们曾在美国见过面。
陈溶辅说:“珈珈,星期六晚上我们在台北组织了一个湖北同乡春节团拜会,你能来吗?”
“当然能来。”她高兴地说。
“好,星期六中午12点,我派司机来接你。”
星期六下午2点,她来到了同乡会晚餐所在地一一台北兄弟大饭店。
堂哥的朋友们听说王珈珈是1979年从大陆去美国的留学生,就都围着她,七嘴八舌地问了她许多问题。
“珈珈,我离开家时,还带来了家里的田契,现在拿回大陆还有用吗?”一位穿着长马褂的老先生问道。
王珈珈忍不住笑了:“当然没用了。土改后,全部田地都归公了。我们从小上政治课,老师说:‘你们这些还乡团拿着地契回来,农民就要吃二遍苦,受二茬罪哩。”’
这位老先生说:“我们家对农民好得很,土改时我爹没被打成恶霸,但却被打成了善霸,私下里,那些农民还偷偷地关照我爹哩。”“是呀,我们中国的农民就是这么朴实。”王珈珈感慨地说。
在晚会上,同乡会会长代表湖北同乡给王珈珈赠送了一套红石雕刻的石筒和笔座,还有一幅珍贵的清明上河图的仿古横幅国画,让珈珈感激不已。
王珈珈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从台湾回到了美国。
1991年,A公司改组,珈珈的朋友柯良瑞当了总裁,台湾地区的李董事长花大价钱在台中建立了一整套从PC板、电脑外壳到显示器的高科技工业园,现在一切都上了正轨,生意也蒸蒸日上。年底,王珈珈利用到台湾出差的机会,请了一个星期的年假,经香港回到了她日夜思念的祖国。
一进罗湖边防站,迎面而来的高楼大厦让王珈珈两眼眩晕,她没有想到,从1979年到1991年,12年间,当年的小渔村已经面目全非,变为今天的现代化大都市。回到美国,她激动地向公司李董事长、总裁和罗副总写了一封信:“……中国大陆的快速发展令人惊奇。我觉得,将来任何公司想要发展,都必须在中国大陆有生意。而我们作为中国人,必须利用我们的有利条件,抢在大家尚未意识到此点之前,尽快进入大陆市场。”
她的信得到了公司高层的高度重视。
“Betty,李董事长及罗副总很重视你的建议,公司派你到北京出差,先了解一下情况,再写一份报告交董事会讨论。工程部的吴博士是清华大学毕业的,他的父亲是中国有名的民族资本家。我把他调来做你的助手。”公司总裁柯良瑞通知她。
经吴博士的哥哥介绍,她联络上了北京市电子办公室主任陆伟群先生,与他通了几次电话。
1992年初,王珈珈从旧金山来到了北京。经过十多年的改革开放,中国已面貌一新。面对熟悉而又陌生的祖国,珈珈近乡情怯:“我能适应这里的一切,完成公司交给我的任务吗?”
第二天,陆主任派车来接王珈珈,请她到办公室会谈。
见面时陆主任说:“听你在电话里说话的声音像个小姑娘哩。”王珈珈笑着说:“见了面我就成了老姑娘,是不是?”
陆主任笑着赞赏道:“不是不是,王小姐端庄、秀丽,永远是年轻的职业女性。”
王珈珈是李董事长钦点的A公司驻北京办公室主任、业务发展部副总裁,负责在大陆销售A公司的电脑,并协助总公司在大陆发展其他业务,最终将部分生产线搬到大陆。
1994年初,中国急需引进外资和外商。王珈珈仔细分析了大陆的经济现状,她觉得当时上海尚未开发,而上海人杰地灵,一向是中国的工业重镇,只要中央给上海和深圳同样的政策,上海肯定会迅速崛起。根据她的经验,浦东将会发生巨变。
于是,她迅速飞往上海,与浦东开发区领导商谈好,以6万元人民币一亩的价钱,买下三千亩地,为后期的发展做准备。
为了迎接李董事长来上海浦东考察、投资,珈珈做出了精细、具体的安排。不料,正当她等待董事长的到来时,却接到台湾地区总公司的通知,要她去湖南长沙会见李董事长。
“柯良瑞,王珈珈,我要将我的工厂搬进大陆。湖南长沙是毛泽东的故乡,是龙地,我于是就买下了橘子洲头有毛泽东题词的公园,还有几千亩地。如果我能因此给大陆老百姓创造十万个工作机会,我这一生也值了。”一见面董事长就深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