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任凡回到家,刚一进家门,感官极为敏锐的他,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回到自己的房间放下书包,再转身穿过厨房来到父母所在的房间,却见父亲靠着被坐着,母亲坐在床边,他俩都沉默不语,情绪似乎有些压抑。
他俩一见任凡回来了,一开始没说话,尤其是任华,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了。
“你给我跪下!”
任华突然吼道。
张丽萍却轻轻地拍打了一下任华的胳膊,提醒他注意控制情绪。
看起来任华真的生气了,把一张报纸狠狠地摔向已经乖乖地跪在他面前的任凡。
任凡心里还奇怪,为啥父亲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张报纸落在任凡面前的地面上,任凡没捡报纸,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恰巧正正一版落入了任凡的视野。
原来是媒体到学校对任凡就松河客运站见义勇为事迹的访谈,整理成文字后登在报纸上,由于任凡坚持不肯拍照,因此没有任凡照片,只有松河完全中学教学楼的全景照。
“没看出来啊,走了几个月居然长本事了,见义勇为了,还碰巧救了你现在的老师,我真就纳闷了,这事简直比天才编剧编得还离奇,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嗯?”
别看任华瘫痪在床,可是在任凡面前,丝毫没有失去为人父的威严,令从圣古境归来的强者任凡心里一阵惴惴的。
“发那么大的火干嘛,孩子没错。”
张丽萍在一旁很不以为然地瞪了一眼丈夫。
“没错?是是,没错,凭着他一个人,打翻了一帮手持长刀的歹徒,多俊的本事啊,哎哟我一看报纸上写的东西,我好悬吓死过去,任凡,你也是有文化的人,知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这句话吧,你莫名其妙消失了好几个月,冷丁回来就来个惊天动地,你想干啥?要我说,你不如不考大学了,你当兵去把,凭你的本事,说不定啊特种部队非常欢迎你这种人才,到时候国家肯定会多出来一个战斗英雄,到时候咱家多风光啊,是不是!任凡,你眼里要是没有我这个父亲,你干脆爱干啥就干啥,把天捅破了跟我也没关系,你滚吧!”
谁都听得出来,任华哪是反对任凡见义勇为,根本就是担忧儿子的安全,饶是你有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的本领,面对刀光剑影,总是有风险的,老话说得好,大将难免阵前亡,身为父母,宁可自己的孩子平庸,也不愿意让孩子身涉险境。
“爸,我错了。”任凡一个头磕到地上,向任华认错。
张丽萍转过脸去,抬手做了一个擦眼泪的动作。
“还有个事,你猜这张报纸是谁送来的?……是你的表哥张在龙,任凡,要说你见义勇为的事情让我刮目相看的话,那么这件事让我简直都不认识你了,你竟然找人家门上去了,逼着人家写一张三万元的收条,把咱家和他家的债务给抹了,任凡,你告诉我,你是007啊,还是黑社会啊?”
“爸,我……”
任凡当然不想告诉父母,是他及时发现张闯和张在龙父子雇佣社会混混深夜到任家门前纵火的事情,可是不说,心里也委屈,任家没钱没势,任人欺侮,他只能做这些,因此心里的话都卡在嗓子眼儿说不出来。
“小子,那张借条在哪儿?”
任华朝任凡伸出手来。
这边张丽萍不愿意了,轻轻推了一把任华。
“孩子这也是为家里想办法不是!收条既然已经写了,咱就留着,你想干什么?毁掉这张收条,然后老老实实地等着我那混蛋姐夫把咱家的房子抢去?”
经张丽萍这么一说,任华沉默了,因为夫妻二人现在也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他们居住的这一片社区被纳入了松河市棚户改造规划,动迁也就在这几个月之内,张闯父子利用这个机会动了歪心思,试图以小换大,侵吞任华夫妇的房产。
尽管任凡的做法不合法,但合理,如果任凡不这么做,张闯父子步步紧逼,可以说任家已经没有了退路,现在任凡有张闯写的收条在手,不管是赖账不还也好,还是延缓还债也罢,总算让任家有了喘息。
因此任凡决定,拼着忤逆父亲,这张收条绝对不能毁掉。
“我任华不是那种赖账不还的人。”
任华一下没了脾气,毕竟这笔债务是因为他当初投资失误造成的,他自认为这个是他的错,没再坚持让任凡交出张闯写的收条。
脾气发了,收条的事情暂且按下,任华有些疲惫,在张丽萍和任凡共同搀扶下躺下休息,接着任凡帮母亲做饭,吃过饭后,任凡回到自己的房间内继续温习功课。
但他们谁都没料到,张闯父子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呢,若是有钱有势的人也就罢了,任家就差一步混到乞讨了,让张闯父子吃瘪,这父子俩可真的接受不了,在日后动迁之时又搞出了一系列的动作。
在秀江酒店顶楼一间豪华同时封闭性极好的包间内,围着极大的圆形餐桌坐着一圈人,坐中最为尊贵的,就是秀江酒店的老板,何富甲,挨着何富甲的,是林虎的父亲林三江,坐在何富甲另外一边的,是李东坡的母亲陈苗花,坐在陈苗花一旁的,是蔡豹的父亲,蔡劳扈,因为谐音的关系,认识他的人几乎都叫他蔡老虎,他自己也乐于接受这个诨号。
如果陈四再到场,那么在松河市的黑道势力,几乎聚集了一半,不过陈四对这场聚会并不知情,是陈苗花私下联系几个人聚集在这里,准备商议一件事。
在这些长辈占据了一半的桌子,桌子的另一半,则坐着何鑫,林虎,蔡豹,还有李东坡,除了何鑫,松河市最出名的三个恶少也聚齐了。
如果任凡有机会看到这场宴会,一定会惊呼:简直就是群魔乱舞!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群丑聚集到一块儿,当然不会有什么好事,他们准备商议着一件事,专门针对任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