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所在这个房间,窗台上放着一个空酒瓶,因为任华腰椎受伤后,张丽萍求到一个验方,需要用黄酒送服,这个空酒瓶正是任华喝剩下的。
任凡已经压抑不住愤怒,可惜的是要想恢复到以一敌数个普通人的实力,需要一点时间,现在来不及了,但既然对方如此作践自己的父母,是可忍孰不可忍,快速从地上站起来,抄起那个空酒瓶子,朝着张在龙的头顶砸落。
本来已经完成了使命的酒瓶子,在任凡的手中,再一次出色地发挥了余热,替任凡狠狠地教训了一下张在龙,作为完整的瓶子顿时剩下任凡手中的半截。
可能是任凡这一下太快,其他三个人谁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张在龙甚至来不及感觉到疼痛,就觉得头顶一麻,继而麻木感迅速覆盖了整个头顶,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烫下,流过鼻梁,一直到达张在龙的鼻孔。
张在龙对流血可是有经验的,初中的时候参与过混混打群架,曾被人敲破过头,因此一闻到甜腥味儿,就知道见血了。抬手抹了一下额头,再将手拿在眼前一看,果然是血。
在一旁的张丽萍连惊叫声都忘发出来了,只是张大了嘴巴,并抬手掩住。
张闯不干了,一指仍攥着半截破瓶子的任凡,怒道:“你……你小子心怎么这么黑,他可是你的哥!”
他指责任凡对亲属下如此狠手的同时,却忘了刚才是哪些人为了一己私利,践踏亲情。
“****崽子,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张在龙并没有太过于慌张,毕竟是混过的人,即使现在,也跟陈四一类的人保持着一定的交往,瞪着血红的眼睛沉声问任凡。
“那是以后的事情,我只想让你知道,你们父子俩还这么逼我们的话,这仅仅是开始。”任凡并没有像失去冷静头脑的人那样,愤怒、慌张还有一丝恐惧,脸上保持着镇静的神情,缓缓地将手中的半截破瓶子对着已经是一脸血腥的张在龙,一副清冷的样子。
这种冷静的表现,让张在龙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
按照他的认识,在这种情况下,撕破脸的人绝对不会这么冷静,哪怕是做出胆大妄为的事情来。
表弟这种出人意表的表现,令张在龙刮目相看,原本以为任华一家是软柿子,没想到表弟这一回来,竟然成了一块硬骨头。
怪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眼看着头上的血一滴一滴沿着鼻梁和下巴往下淌,虽然这不是平生第一次头破血流,可也让人眼晕,而且他也看出来了,如果自己和父亲再做出过激的举动来,这个表弟绝对会用那半截子破瓶子当成利器,狠狠插在自己和父亲身上。
本来今天上门逼债,是为了求财的,别求财不成反误了性命。
张闯在一旁也看出情景不对,事态的发展完全失控,他也懂得泥人尚有三分血性,如果真的把小姨子一家人彻底逼急了,到时弄个鸡飞蛋打,稍衡量了一下,只好以退为进。
“在龙,既然你老姨一家转不过这儿弯来,咱们改天再说,还有,妹子,连桥,希望你们多考虑一下我们的建议,相信你们也是通情达理的,这钱欠下去总归不是那么回事对啵,先让你们好好想几天,过几天我们再来。”
张闯一拉张在龙,也不提让任凡赔偿医药费,灰溜溜地退出这个房间,穿过院子,过不多时从大门口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虽然打发走了两个要账的,可是一家三口老半天都没人说话。
最后张丽萍抽噎着,总算打断了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默。
“都是我啊,是我完犊子子,管连桥借钱倒腾煤,结果钱没挣着,让当地的一个煤霸把货给霸占了,这钱都打了水漂,你说我这人也真是不争气,没能耐还跟人哔哔什么,结果打成这个样子,丽萍,拜托你出去,给我买一瓶安定,不远,走不到一里地,有一家姓张的开的小药店,就是你买风湿膏的那家,去吧,把药买回来,我吃下去就再也不用连累你们了……”
任华喃喃地说着,尽管没有声泪俱下,句句都像是高速飞行的钢针,快速刺入张丽萍母子的心,也像一个强有力的手掌,一下接着一下把母子二人的心打得跟冲浪一样上下翻腾。
“别说了……”
张丽萍再也压抑不住抽噎,嚎啕大哭起来,好几次都发出窒息一般的哽咽声,任凡不得不俯下身去为母亲拍打一下后背。
本来任凡还想问一下母亲,她的右手手腕怎么了,可是看着阵势,就不想再往伤口上撒盐了。
其实不难想象,张丽萍一早天不亮就出去贩菜,萍作为劳动妇女,要说不留神自己扭伤手腕,可能性不大,剩下的,自然是他人造成的。
谁造成的,也许是同行,也许是地痞流氓或者是城管什么的。
任凡在圣古境跟随师父学艺时,在蛰冥池中淬炼过的身体,因为沉浸在极度的悲愤和压抑中,全身骨骼咯咯咯地直响,虽然意外回归后,修为掉落到了最低的筋骨明劲初期,可是身体无论经脉还是筋骨,并没有随着修炼的等级掉落而失去,在极度愤怒的情绪冲击之下,从外表上可见任凡甚至额头上青筋迸起,目光如同鹰隼一般的锐利。
仅仅是在几分钟之内,无论是体内经脉,还是脑海中的意识,都无声地沸腾起来,一层重新封存起来的壁障,隐隐有了冲破的迹象。
不过依靠愤怒的情绪提高修为的作用终究是有限的,任凡只有再进入修炼状态,才有希望突破这层壁障,显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任凡稍稍平复一下心情,小声安抚着母亲,搀扶着她回到任华身边坐好,这对难夫难妻虽然没有年轻情侣一般动人的含情脉脉,可是相互之间拍拍后背,无声地对视,相互投射着内心对对方的关切,这令任凡的心情好了不少。
虽然贫贱夫妻百事哀,寒门难出贵子。
可任凡默默地决定,既然他能死里逃生来到圣古境,并能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此番回归,照样重新成为强者,况且,比起在圣古境曾经的自己,弱得不能再弱的他,跟这个世界的人比起来,并不弱。
“小凡,我床边那个大头沉桌子抽屉里,有跌打膏药给你妈把手腕贴上。”
任华再不提吃安定解脱的话,他也看出妻子的右手手腕受伤,吩咐儿子一声。
任凡依言将膏药找出来,先找来打火机和蜡烛,点燃蜡烛,将膏药烤一烤,然后小心给母亲贴好,动作极其轻柔,生怕将她弄疼。
本来任凡是打算一步一步设法将丢失的实力找回来,可是现在看来是不行的,三口之家的日子,简直可以用危机四伏这四个字来形容了。
虽然在世俗中,没人讲修炼,要的是学历、收入、人脉等等,但任凡清楚,他可以将在圣古境经历的奇遇和收获的实力变现成在世俗需要的东西,因此任凡觉得此番回归,更加明确了两大目标,一是设法重新提升实力,二是保护好自己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