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凡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恼怒的情绪。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陈四的狗腿子又来骚扰自己的父母。
虽然现在的环境天地元气稀薄,炼化成混沌道元并经由身体经脉形成筋骨明劲的过程非常缓慢,至少需要一晚的时间,任凡才能够恢复到能够痛揍李东坡一伙人的水平。
可是任凡顾不上那么多了,谁要是让他的父母吃亏,就等于触到的他的逆鳞。
任凡在进自家院子之前,见大门口旁边有几块半拉砖头,赶紧捡起两块装进自己的书包内,预备着一旦谈不拢,就用这临时加重版的书包做武器,狠抡他一顿!
穿过院子走到屋门口时,另外一个声音也响起。
“三姨,俗话说救急不救穷,我爸当初把这些钱借给我三姨父,不也没说什么吗,现在我们家也有了难处,亲戚里道的我们也不愿意为了这点儿钱撕破脸不是,反正我弟看样子是出事了,都报警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消息,您们两口子要是觉得为难,我把话撂这儿,等你们到老了的那一天,我给你们养老送终好吧,我总归是你们的亲外甥。”
任凡听到这儿不由得一愣。
听说话人的声音,明明就是自己的表哥,张在龙。
这么一来,任凡想起来了,刚才说话要求将父母将房子转让出去的那个声音,是姨父张闯的了!
任凡恼怒的同时,心里多出几分酸酸的感觉。
家里都这么难了,没人帮也就算了,怎么连亲戚都都这副操性。
外公外婆一共是一儿三女,大女儿是任凡的大姨,二女儿早逝,三女儿就是任凡的母亲了,儿子远走南方,极少跟两位你姐姐来往。
虽然亲姐妹结婚后各自顶门立户,血缘亲情被柴米油盐冲淡,可是就这么上门索债,如果换做任凡,怕是做不出来的。
无论是陈四朴坡或者李东坡,还是林虎蔡豹,任凡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会毫不犹豫将子的拳头倾泻到他们身上,可是面对自家的亲属,任凡心里再愤怒,也不好将愤怒倾泻到这些跟自己沾点儿血缘的人。
表哥放言要给自己的父母养老送终,这等于说他们并不知道任凡回来了。
这都五个多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任何不明真相的人,都难免怀疑,任凡是不是还在人世。
从中可以窥见,亲戚之间的隔阂多严重,见面之后,连相互之间仔细寒暄都免了,以至于闹了个乌龙。
等任凡悄悄地进来后,立即看到母亲张丽萍一脸古怪的表情。
父亲任华后背靠着一摞被褥,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显然也被气得不轻。
“妈,我回来了,大姨夫,还有表哥,你们来了。”
任凡整理了一下表情,不让人看出他内心的愤怒,跟这俩亲戚打声招呼。
张闯和张在龙都脸朝着张丽萍坐着,后背冲着这个房间的门,任凡一脚迈过门槛时,他们还没有察觉,直到任凡说话,他俩这一回头,任凡活生生地在眼前站着。
亏得张在龙刚才还说,可以为三姨夫妻俩送终,现在人家儿子回来了,你这一番信誓旦旦岂不成了笑话?
张在龙,嘴巴合不拢,舌头都有些干燥了,就差说出“你怎么可以回来。”
任凡觉得好笑,心情一下好了不少,过去一拍张在龙的肩膀。
“哥,你跟大姨夫啥时候来的,我在外头学了几手做饭的手艺,等一会儿别走,吃过饭再回去好吧。”
任凡尽到了礼节,张在龙这才回过神来,可是他那表情仍停留在“你怎么可能回得来”上,这令任凡感到厌恶。
如果任凡真的消失后不再回来,任华夫妇等于说是失独老人。
过去农村有一种陋习,就是吃绝户。
所谓吃绝户,就是某人家死了子女,或者死了配偶,再没有儿女,一些亲戚便上门瓜分掉这家的财产,丝毫不理会这个残破家庭的余下成员的死活,或者有仁慈一些,留下勉强可够生活的一些物资,但大多是流离失所,无人问津。
在任凡看来,这一门亲戚认为自己这个做儿子的可能回不来,父亲任华瘫痪,只剩下张丽萍一个完好的人,简直就是捏扁搓圆随意了。
反正你们家欠我们的钱,正巧儿子没了,房子留着没用,拿来抵债吧。
就算儿子没了,这房子起码还是遮风挡雨的地方吧!儿子没了,可是这夫妻俩还活着呢,你总不能因为他们失去了希望,就迫不及待地要逼死他们吧!
任凡尽管笑呵呵的,可是从眼中放射出的精芒,在屋里的人们都看得清楚,张闯父子意识到,刚才说的话,都被任凡在院里听去了。
张闯父子明白,任凡这是在尽亲戚之间的礼数,并没有直接表达出愤怒。
有那么一刻,这对父子心里有些……不管怎么说也是亲戚,趁人之危上门索债,的确是不够讲究。
张在龙却有几分愣头青的劲头,看了看表弟,将一盒大云烟朝任凡递过去,任凡摆摆手表示不会,张在龙自己点了烟,先吸了一口然后才说道:“弟,希望你别记恨你大姨夫还有哥,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最近做生意,资金周转不开,这不找你们家想办法吗,这资金要不到位,我和你大姨夫恐怕就要白干,知道你们家难,可我们这逼得有些急眼了,我们今天来了,好歹你们给个说法回去。”
“小凡,去小屋陪你爸去吧,这些话我跟你大姨夫还有你哥谈。”
张丽萍自打儿子进屋,不知为什么,心里安定了不少,她不知道儿子要是真的永远不再回来,会不会在心里绝望的情况下,把房子转让给自己姐夫一家,但现在她心里无比坚定,就算姐夫和外甥真的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来,自己也绝不妥协!
毕竟能留给儿子的,目前恐怕只有这处房产了,尽管很小,恐怕都不够给儿子娶媳妇用的。
“妈,没事的,有些话我想我还是能跟我大姨夫还有我哥说明白的。”任凡送给母亲一个坚定的眼神,父亲始终没睁开眼睛,自然就无法交流。
任凡看着张闯父子说道:“我不清楚你们怎么突然就对我家的房子感兴趣了,你们放心,我刚才也听到你们的话了,我家欠你们的钱,虽然暂时还不上,但我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这个问题就这样好吧,大姨夫,哥,对不起,今天只怕让你们白跑一趟,要不你们留下来尝尝我的手艺吧。”
任凡下了逐客令,使张闯父子感到非常意外,在他们的印象中,任凡就是一个腼腆的男孩子,虽然不是特别内向,但绝不是现在说话绝不拖泥带水的样子,难道说,这几个月他经历了什么,使他这么快就成熟了?
张闯并没有继续停留在困惑中,既然今天来带着这个目的,总不能让一个毛孩子这么轻易地打发了,他咳嗽一下说道:“我妹夫,你爸,下岗的时朝我借了两万多块钱,下海做生意,可是后来这生意没做成,这钱也暂时这么欠着,如今本金加利息一共是三万元,我们着急用,既然你站出来了,我就当你能代表你的家吧,尽快把钱还给我,没钱,拿这房子顶账也行,两样东西,怎么也得拿出一样,你们家的这房子,撑死连一万元都不值,我们也是看在咱们是亲戚的份上,认可吃亏了,只要把房子让给我们,那三万元债务,一笔勾销了,对于你们来说对合适啊!不过丑化咱先说在前头,如果一样拿不出来,我保证不了下一步我们会做出什么。”
听这张闯的话,那边任华睁开眼睛,流露出一丝浓重的愧疚,这边任凡干笑了几声,让张闯没有来地一阵心慌,他感觉这个外甥,年轻的外表之下,这笑声,怎么有一股老狐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