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章英没想到的是,聂恒先动手了。
“章总,张学民的性质很严重啊。”聂恒找到章英,汇报关于张学民的事。原来,张学民私自答应郑州经销商在二月份做一个大型的活动,并承诺工厂承担广告及其它费用的一半,聂恒觉得支持太大,所以就没同意。张学民也没办法,所以就暗中让郑州经销商打电话给聂恒审批。没想到经销商跟聂恒谈着谈着上了聂恒的套,将他和张学民之间的事全盘说出。
“这个张学民,别看他文邹邹的,心很狠的,”聂恒有些夸张地说,“他利用他的职务之便,逼郑州的经销商给他5%的干股,郑州经销商刚开始做家具生意,不知水深水浅,再加上张学民又是营销总监,便答应了。”
“好个张学民”,章英在心理骂道,这个家伙倒是很有道道,如果这样下去,他只要搞定几个经销商,那不就暴发了?听到这样前所未闻的事,章英感觉到自己就像被关在屋子里一样,只知道一心一意搭台,但唱戏的又何止刘老板一个人?真是各取所需。而自己像傻子一样,一天到晚高呼“中庭万岁”“团队万岁”,不只张学民,就眼前的这个聂恒,不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得在往自己的口袋里缆钱吗?还好意思投诉张学民,一路货色。章英在心里骂。
“那怎么处理啊?”聂恒问。
章英知道聂恒不想承担得罪人的事,想把这个事推给他,便说,“你再详细调查一下,拿个处理意见,还有,这件事不要声张,影响不好。”
章英想找张学民大骂一顿,但觉得这个时候介入,被别人知道了会说自己偏袒,因为大家都认为张学民是自己的人。他想骂张学民,不是因为他犯了事,而是因为他栽在聂恒手上,这样对张学民对自己非常不利。
章英担心聂恒私心,便立即安排王一平负责处理此事。
过了几天,聂恒从佛山赶过来见章英,看他的神态,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章总,不得了,那个张学民,你想都想不到。”聂恒进入章英的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就说。
“先等下,让王一平也过来一起商量。”章英让秘书阿朵通知王一平进来开会。
“好,”等王一平进来后,章英让聂恒继续说。聂恒等到阿朵给自己和王一平倒了杯水后走出办公室后,开始说。
“你不知道,”聂恒喝了一口水,“他在外面开了一个床垫厂,把货卖给我们的经销商。这件事王一平也知道,我们是一起调查的。”王一平也点头确认。
章英一听,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他感觉到是自己的责任,自己出了很大的管理问题,便问,“他哪里来的资金啊?”
“我调查了,是和一个老板合作的,他应该没入多少钱,他主要是负责渠道。”王一平汇报说。
“噢,那他做这个多久了?”章英想知道张学民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干了多久了。
“是年后的事。”聂恒说,这时他的语气缓了下来,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这一句自己说漏了,这等说是在自己的管理下出了这样的事,本来他想把管理的责任推给章英的,便立刻又补充说,“但是策划是很久的事了。”
章英明白聂恒的想法,他也知道,就算是今年发生的事,自己也拖不了干系,便问聂恒该怎么处理张学民。
聂恒这个老狐狸,只反复强调“性质恶劣”“影响很坏”,及“做为管理者这样做没法继续带领团队”等,就是不说出自己的处理意见,并将该如何处理推给了王一平。
王一平推不下去了,因为按照公司组织领导业务的体制,总监级的人事权利是在总部,便提议张学民性质恶劣,是不能再在中庭做下去了,但不要闹和太僵,把事尽量化小些,否则对中庭的品牌影响不好。
章英只有表示赞同,聂恒本来想让章英把张学民抄掉,最好再处理些罚款,这样让张学民找章英闹一闹,扫扫章英的威风。但王一平拿中庭的品牌影响来压这件事,他也没办法,也只好表示认同。
“刘董那边,我去跟他解释。”章英想给这件事结个案,便说。
“还有,现在板式事业部没了营销总监,而现在又快到展销会了,人手怎么办?”聂恒问章英。章英知道,聂恒的话不会就些打住,他一定是已经物色好了营销总监,准备推荐给公司,现在是事业部制,他有这个推荐的权力。章英不想让聂恒说出口,因为一旦让他说出口就不好结束了,便立即打断聂恒的话,先入为主地说,“关于新的营销总监,董事长已经有人选了,”章英现在只好用刘建民来封聂恒的口,“是任健,”章英停了一下,看着聂恒说,“你认识的,几年前在中庭做过业务,后来离开了,现在是好友家具的西南总经理,号称‘中国家具行业终端暴破第一人’,我们板式事业部,正缺少这样的营销老大,有了得力干将,你们板式事业部可以大展鸿图了!”
任健聂恒知道,也听说过他的发展和他的能力,又听章英说是刘建民确定的,便不好否决,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把自己已经谈的差不多的营销总监的事搁了下来。聂恒在心理想不通,这一次又没斗过章英,好不容易找到了张学民的把柄,可以将他这个章英的心腹从自己身边踢开,但没想到章英也早就准备了人选,而且是一个重量级的人,一个自己更难对付的人。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安全第一。聂恒也就把张学民的事做了一个句号,不再在上面做文章了。他心里明白,张学民犯的这两件事都是在事业部制后,如果章英真较劲起来,最后倒霉的或许还会是自己,因为,张学民走到这一步,跟自己刻意压制张学民有关系。
其实,张学民确实是感到在聂恒的下面没有出头之日了。自从他随着板式厂到了佛山后,他发现佛山的人基本都是聂恒的人,虽然有个厂长老陈,但基本不管核心的事,靠自己一个人,怎么行?他不知道施奋是章英的人,就算是,他觉得还是力量很小。张学民想,做的好会是聂恒的管理有方,做的不好,会是自己的业务能力不行,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早做打算。他本来打算一年后再年情况,但自从年后,聂恒就压自己压得太死。还有,在板式事业部做绘图员的自己的老婆也看到听到这种情况,不停地在他耳边唠叨,说他们两个大学生,在这儿受这个土老冒的气。张学民最后忍不住,便开始反向操作,当时,郑州的老板是个新入门家具行业的经销商,对张学民很依赖,早在去年就说给张学民5%的干股,当时张没答应。至于说床垫厂,是自己的一个老乡,他确实帮他向中庭的几个经销商做了推介并上了货。
张学民在离开中庭之前,找了章英。也没说详细情况,只是说他恨死聂恒了,一定也不让他好过。章英想劝他,但没有什么效果。朱定业也来找了章英,跟章英说一定是聂恒使坏,让张学民不要走。但章英知道无论原因如何,这次张学民必须走,因为张和聂恒已经水火不融了,两个中只能留一下,而现在佛山的工业园,离开了聂恒,谁能控制?
幸好上天这次偏袒了自己,章英想,如果不是因为好友出问题逼走任健,那这次板式事业部真有可能会成为聂恒的天下。“这个聂恒,千万不能让他成为司马懿”,章英突然想起了很多人称他为中庭的诸葛亮,如果聂恒是司马懿,那不就很恐怖了?随后,章英又觉得好笑,自己怎么可能是诸葛亮,更不要说聂恒是司马懿了。
章英知道张学民要报复聂恒,所以就安排王一平密切关注实木营销队伍的稳定,并让聂恒立即给所有的经销商发关于张学民离职的通知,以防止张学民在这些方面做出对中庭不利的事。没办法,于私,章英也希望看到张学民报复聂恒,但于公,他不希望张学民做出对中庭不利的事。这也是他一贯的原则,“做为管理者,不能只做兄弟。”
章英想到帝王杀戮自己兄弟的事,不禁感慨,在商业中,虽然不见血,但本质又何异?张学民对于自己,也有兄弟般的感情,但当他出了这样的事,自己非但保不了他,还要设法防止他的复仇。自己算是兄弟吗?“中庭三剑客”从此不复存在了。
也许,张学民错在先,他违背了一个经理人的职业道德。章英静了静心,他从这种矛盾中清醒了。是的,张学民违背了职业道德,而这是职业经理人和所有打工者的底线,只要打工一天,就要遵守这些,这也是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