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今年很晚才返工,听她跟同事说,她真的是被父母“逼”着去相亲了。
章英发现怎么过了个年,阿娜变了,他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来,没有了以往的热烈和温情,多了此忧愁和无奈,对他也不冷不热的。也许她真相到亲了。但是又为什么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的快乐呢?章英解释不了,但他预感到将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元宵节到了。公司放半天假。章英无所事事的在家里呆着。外面的热闹,好像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似的,他拿出一本书,读了起来。
哪里响起音乐了,章英四处听音,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铃声,是来音乐。他拿起手机,一看屏幕,是阿娜打来的。章英的心立刻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他想马上接,但又心神不宁,他从沙发上坐直起来,长嘘了一口气,舒缓了一下紧张的神经,便接通了电话。
“喂-”章英很轻声的问。
“是我,”话筒里传来熟悉又陌生的阿娜的声音,章英听起来还是很温馨,因为“是我”两个字说明他们的关系不一般,是很近,很亲切。
“在哪里面啊?有什么事啊?”章英很想知道她为什么打电话,是约他去玩?不像,因为她的语气里好像没有这种期待。
“?”阿那没有说话,但章英听得见她的呼吸。
“怎么了?阿娜?”章英有些着急。
“我--我要回家了。”阿娜鼓足勇气说,章英不知道,她早已泪流满面。
“回家?”章英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解地问,“你刚从家里回来啊?家里出事了?”
“没有,我昨天已辞工了,明天就回家”,阿娜哽咽着说,“我不回来了。”
昨天?章英想起昨天自己去了广州开会,到今天中午才回来,因为下午中庭元宵节放假,所以就没有回公司。这个朱定业,这么大的事,也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就批了。章英在心里批朱定业做事草率,分不清哪些事应该向他汇报,哪些事不用向他汇报。就凭阿娜和自己的这一层关系不说,单就阿娜的岗位,客服部主管来说,都应该和他商量一下才对,而他,一声不吭,倒是很“干练”。算了,还是先想想眼前吧。
这回轮到章英不知如何了,他没想到,阿娜就要这样离开了,他急忙想找个思路来劝她,但又觉得不太合适,正在他犹豫时,阿娜又说,“好了,就这样了。”
“喂-喂-”章英还想说什么,电话已被阿娜挂掉了。
章英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会,像灵魂出窍一样,过了一会,章英回过神来。他想知道原因,他想知道她是否一切平安。
章英拨通过了阿娜的电话,响了三声后被对方挂掉了。章英心急如焚,走到阳台上,想透透气。
“嘟-嘟-”攥在手里的手机响了。是短信。是阿娜发来的。章英急不可待地打开信息,“上QQ说吧,”阿娜不敢听到章英的声音,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所以只好用QQ来讲明自己的事。
章英像是在茫茫大海筋疲力尽时突然看见灯塔一样,希望又在他心里燃烧了起来。章英马上打开电脑,连通网络,登上QQ,他看见阿娜的QQ显示是“在线”,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下,“在线就好”章英想。
“阿娜,”章英迅速打开与阿娜的对话窗,写下他心里的问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要回家乡结婚了。”显然阿娜早已等候在电脑旁,章英刚发过去信息,阿娜就回了过来。
“结婚?在你那个小县城?”章英感到一种被割心的疼痛,虽然他告诉自己,阿娜不是自己什么人,她也要嫁人,成为别个男人的女人,再为他生儿育女。
“是啊,你是知道的,我以前跟你说起过,我家只有我们姐妹两个人。”阿娜说。
是的,章英回想起来了,去年阿娜曾经和他说起过,说她们家只有两个女儿,没有男孩,她妹妹比她要小七岁,现在还在上学,她的父母想让她招个上门女婿,这样就可“传宗接代”了,章英还很清晰地记得阿娜当时说起这四个字的时候,眼睛里很暧昧,还有些故意的色色的坏笑。
“对方还好吧。”章英知道真相了,不知是该劝还是该祝福,就随便打了几个字。
“他在我们县城里做建材生意,做的还不错。”阿娜发回信息,说。
章英本来想问他人怎么样,但打了字后又删掉了,他知道这是个无聊的问题,如果阿娜说好,自己不舒服,如果阿那说不好,那自己就是既不舒服又担心。便换了方式问,“那你回去做什么?”
“他已经拖人在县城的街道办给我找了一份工作,还让我报考公务员。”阿娜说。
章英感觉浑身冰冷冷的,二月的东莞天气不算冷,正值下午,气温在零上20度左右,外面的行人很多都换上了夏天的单衫,但章英却感到很冷。
一切都结束了,章英知道,现在说什么已无用。只好随意祝福了一些话后下QQ。
阿娜关了电脑,走到客厅的红色沙发上坐下。她还没有从和章英说话的状态下恢复过来,她想起了去年圣诞节和章英的温存,就是在这个沙发上,她不顾自己感冒,将自己彻彻底底地交给了章英,她也得到了章英,至少是在那一刻。阿娜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沙发的表面,好像章英还躺在上面一样。
一阵心酸又朝阿娜的心里涌来,她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不舍得离开章英,她爱章英,她爱章英的正直,她爱章英的成熟,她爱章英的能力,她甚至爱章英的一切。但是,章英是一个已经结了婚的男人,一个不会属于自己的男人,她也不忍心破坏章英原本幸福的家庭,她不想做一个坏女人。
她了不想让她的父母失望,妹妹还小,自己不能太自私,她知道自己的父母很爱自己,从小就是,现在爸爸身体不太好,她要分一些家里的担子。她没有别的选择,她只能回到她的小县城,那里才属于她。
“人活着,就是过日子,平安幸福就好。”春节的时候,阿娜的妈妈看到女儿不太想回到家乡,专门和她聊了起来。
“妹子,”妈妈语重心长地看着她的宝贝女儿,说,“女人最珍贵的就是你现在的这几年,这几年,是别人排队追你,可再过几年,就是你追别人了。所以,趁着现在年轻的时间,得赶紧找一个心仪的,把终身大事定下来。”
阿娜很想把自己的心事倾诉给妈妈,但她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但细心的母亲还是看出了一些女儿的心思,便担心地说,“妹子,这个社会很复杂的,”母亲虽然去外地很少,但现在新闻及网络那么发达,她也知道外面的一些情况,她一直很担心女儿在外面受苦,更担心女儿在外面被人骗了,女儿一定有什么心事,她看得出来,“一定不是正常男女朋友恋爱”,阿娜母亲分析,如果是正常的,那她的女儿一定会很高兴的说出来,肯定是不正常的关系,她也经常听到去外面的人说的什么“小三”“小四”的,母亲的判断是正确的。“今后的路还很长,一步也不能错啊。”母亲温情地看着女儿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做人要看将来。”阿娜知道母亲猜出一些,怕她担心,便急急地打断了母亲的疑虑。
阿娜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不知坐了多久,脸上的眼泪已干了,痒痒的有些不舒服,她不愿去擦,她想多保留一会,就好像在保留自己的过去一样。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阿娜在心里问自己。是啊,这是个天问,从古到今,无数的人问过,但又有谁给出答案啊?
“我只是个小女人,”阿娜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我只想有一个幸福的家。阿娜想到,父母的大家幸福了,自己的小家呢?她不知道,但就算跟了章英,就一定会幸福吗?她也不知道。她找不出答案,太累了,她也不想再去了,走了步算一步吧。
2009年的元宵节啊,本是个万家团圆的日子,但却是阿娜最伤心的一天。
章英也是一个下午也没出去,好在宝贝女儿来了电话,让他帮着给她猜字迷,李冰正带着婷婷在花灯节猜迷语玩,女儿的吵闹将他的情绪从低落拉了回来。“也许,这对阿娜是好事,因为自己毕竟无法给她任何幸福,”章英想通了,在心里默念:“阿娜,祝福你,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