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第四季度的任务表,朱定业有一种胜算在握的感觉,在销售上,他没把聂恒放在眼里,虽说板式事业部有张学民,但在朱定业眼里,张学民仅是个策划而已。朱定业暗中憋着劲,必须在第一次战争中超过板式事业部,不然以后还怎么混。
但让朱定业气愤的是,昨天他发现了一个内部的腐败问题,他下面的一个业务人员居然与生产经理林达串通起来做私活,经过他的“严刑逼供”,他的业务告诉他原来是他们两个串通起来给经销商干私活,生产一款床。具体是,业务负责联系经销商,以很低的价格卖,接到单后林达再安排他的工人生产,因为林达下面的工人都是自己的老乡,也跟了很多年,所以很安全,他们已经做了一单了。还好,朱定业发现的时间较早,还没有很坏的影响。
朱定业当时就很火,把业务狠狠地骂了一顿。然后把林达找来,也臭训了一番。业务倒没什么过激反应,但林达很不服气,他一直是跟聂恒的,本来就不服朱定业,见朱定业也太不把自己放在心里,就以辞工相威胁。这一下倒把朱定业给镇住了,他知道,现在的生产人员很多都是林达的人,如果林达不干了,他的生产要瘫痪了。所以当时就忍了下来。朱定业准备找章英来商量这件怎么处理。
当朱定业在章英的办公台前坐下之后,章英就发现他今天像蔫了的茄子一样,便知道他肯定是和谁生上了气。
“怎么了?”章英以开玩笑的口气问。
“气死我了,”朱定业平静了些,将发生的事详细的跟章英说了一遍。
原来这样,章英想这个林达也太胆大了,几乎根本不把朱定业放在眼里,章英想严格惩治一下林达。但转眼又一想,现在实木事业部缺少懂生产的干部,朱定业基本不懂,如果把林达给搞走了,暂时实木事业部会出问题。要不,把这件大事化小,再给林达一次机会,如果他不改进,以后再换不迟。还有,这个朱定业,一直就没有太关注如何做一个管理者,他只是一个“头”,并且还不觉得管理的紧迫性和重要性。
章英正愁没有好机会教育教育朱定业,机会到了。他准备先好好给朱定业上一上管理的课。
“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管理的问题,”章英开始训导。
“不让脚湿的方法,最好就是不要在河边走。员工面对利益的引诱,难免会动摇,”章英说着好像也是对自己在做检讨。朱定业也想起自己平时利用工作之便捞好处的事,也觉得惭愧。
“我们做管理的,就是通过企业文化和管理制度,尽量的做好预防工作,这叫防微杜渐”,章英继续说着。“至于林达的辞职事件,这次只是一个导火线,你接管实木事业部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到现在还没有把他拿下,这是不是你的问题?”
朱定业无奈地点了点头。
“你现在是管理者,不像以前一样只是一个冲杀的业务,”章英见朱定业有些听进去了,便继续讲,“做为管理者,要尽量避免出现以下几个常犯的问题,”章英开始一条条的解释。
“第一个问题,忘了自己应负的责任。永远不要说:‘我以为……’,当老大的,一定要负起责任,在老板面前,一肩挑起。出了问题,要认为这是我的错。”章英盯着朱定业的眼睛说,“而刚才,出了这一档子事,你一直在说别人的不是,没有一句检讨自己的话。是不是?”
朱定业无话可答,确实如此,他认了。
“管理者常犯的第二问题,”看朱定业的态度还可以,章英继续说,“是没有办法教育引导下属。这件事因于你下面的业务员,你的业务将心思用到了歪的地方,什么原因?一个原因是对于本身业务的无信心,看不到前途,所以只有去找另外的钱途,这就是平时你引导的问题。做为管理者,不能只知道下任务,如果个个业务思想都很好,下了任务就OK了,那还要我们管理层做什么?教育好一个下属,HR占30%,直接领导70%,知不知道?我们要随时,随地,随人进行启发下属的工作。”
朱定业向章英要了几张纸,拿起笔赶紧将章英的话记了下来。
这个小子今天态度不错,孺子可教也。章英感到了希望,他很想他的这个得力兄弟给他争面子,而不是相反,尽出问题。
“第三个问题,是只强调业务结果,不强调企业文化建设”,章英继续说,“你都知道,心态决定一切,所以,我们的目标管理,是建立在企业文化的基础之上,我们为什么要推九重修练?我们为什么要进行晨会,为什么要进行各种形式的中庭大课堂式的培训,就是为了思想教育,人只有思想到位了,心态才能到位,工作才会用心,才会有绩效产生。现在,你的队伍刚刚建起来,更加要注重思想教育,这样,你多找找王一平,让他协助你一下。”
“好的,”朱定业说,“我等下就找他商量。”
“管理者常犯的第四个问题,就是在公司内部形成土山头,张口闭口什么‘我们,你们,他们’的,这一点你也经常犯,我知道,你心里不服输,想走在聂恒的前面,这很好,但不能用错地方,要知道,你们两个事业部是公司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样重要,谁也缺不了谁,要一加一大于二,知道吗?”
章英也知道一下子讲这么多,朱定业一时半会消化不了,就让他先记下,然后回去后去慢慢琢磨。
“第五个问题,是简单死板的管理方式。”章英继续分解,“五个指头还有长短,是不是?我们怎么可能要求下面的兄弟都一样的性格?一样的理解力?你一句话大家就能全部理解成一个意思?不可能吧。你是做业务出身的,应该精通这些,就像搞定客户,一招就能行遍天下吗?”章英瞪了朱定业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怎么到了公司内部,把这些就忘得一干二净?林达是生产型的人,你能用对待业务的方式方法去对待他吗?他不反你才怪呢!”
朱定业感到有些热了,章英句句点中他的要害,他已汗津津了,写字的手也不那么利索了,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前秃的光头。章英看到了,有些搞笑,一副憨厚呆子的样子。
“第六个问题,就是只忙着处理问题,而不去研究机会。发生了这件事,你没有想过你要通过处理这件事达到什么目标,你倒好,而是只关注这个事件本身,自己却陷了进去,拨不出来了。”章英说着说着,自己也直生气了。这个朱定业,真不是个管理的料。
“你应该想,凡事有两面,发生了这样的事,有没有好的一面?举一反三,是不是对你以后的管理有帮助?还比如,通过处理这件事,能不能拿下林达?”不经意的一句话,倒把自己给点醒了,是的,利用这次事件,拿下林达,章英告诉自己,他轻松多了,有一种战场上反败为胜的感觉。
“管理常犯的错误还有一个,就是不当主管,只做哥们。”章英喝了口茶,继续说,“你那帮业务,整天和你像哥们一样,感情拉近了,是不错,但这也是一种变相的纵容你的下属,现在变成你的包袱了,是不是?所以,作老大要象个老大的样子,要尊重公司的伦理,不能坏了规矩。”章英看见朱定业正了一下身子,便笑着说,“不是要你对我这样,别尽误解。”
“好了,今天先讲这么多,你仔细去想好处理办法,告诉我就行了。”看到朱定业的样子,章英没法再讲下去了,再批他的话就太打击他了,要他提高也得给他些时间。
章英想到了利用这个事件造成的机会去收编林达。林达跟了聂恒已五六年了,两人关系很好,但让章英唯一觉得有希望的是,他们不是老乡,所以有攻破的可能。没想到,机会来了。
章英给林达打了电话,让他来自己的办公室聊一下。
林达知道章英找他什么事,不过他已做好了辞工的准备,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林经理,请坐,”章英很客气的把林达请到了沙发上,开始泡功夫茶。这倒让林达很奇怪,不知章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国庆的订单生产的进度还好吧,”章英继续问,林达是搞生产的,适应简单、直接的交流。回答了“都在按计划进度进展”后,他倒有些不知所措了。是不是朱定业没把那件事告诉章英,林达寻思。
“我也相信一定可以,”章英继续说,“你部门的品质和交期一向是很好的。”章英先夸赞着。林达倒有些感动了,对章英,林达一直没有恶意,只是以前自己的顶头上司是聂恒,所以他就只听命于他,对章英也没有刻意表现过,做生产的是凭本事吃饭的,不用刻意腆着脸去讨好上级,林达想。
“你和业务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没想到,章英转换话题,单刀直入。
林达没有回答,他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的判断,章英是来找自己的麻烦的。大不了辞工吗,他倒坦然。但当他抬头看章英的时候,发现章英也正在看着自己,好像在善意的微笑,又像在期待着他说什么。
“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章英说,好像觉得这是一件很小的小事一样,“关键是朝前看,只要能总结到错误,认真改过就行了,谁不犯错?”
林达看到章英对这件事并不十分生气,他也知道好歹,知道是章英在故意给自己面子,因为这件事说严重很严重,可以将他直接开除,并不发任何工资。
“但是,这类的事,以后千万不要再发生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吗。”章英用警告的语气说。他知道,林达已有把炳在自己手中,不信他不听自己的。
“是的,我一定记住,”林达见章英没有开除自己的想法,便立即表态,“以后,我全听您的。”这也是职场的游戏规则,有时难免做些交易。
章英借机给林达上了一次如何做好下属的课,让他主动处理好与朱定业的关系。
“做不好下属,也就做不好上司。而要做好下属,首先对上司要保持起码的尊重。”章
英说,“要主动报告你的工作进度,让上司知道。对司的询问,有问必答,而且清楚,让上司放心。要能够虚心接受上司批评,并且不犯第二次同样的错误。”章英让林达拿笔记下来,接着说,“做为下属,更要毫无怨言地接受上司下达的任务,因为你的上司下达的任务,也就是公司下达的。还有,要不断地对自己的工作主动提出改进措施,你也知道,朱定业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到业务上,只有业务上来了,你们车间也才有事可做。”
“你们两个,要拧成一股绳,这样才有力量,实木事业部才有希望,知道吗?”章英做了一个总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