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家除了薄老太太身体不便,没有回来之外,该回来的都回来了。
薄邢言本来就不是为了要和年息发生什么才和年息回云城,所以,一路上也是规规矩矩的,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规规矩矩。
楚竹南并没有跟来,年息不让他来。
太老太爷并没有等到薄邢言他们回到云城就已经阖上了眼睛,薄邢言和年息回到老家的时候,院子里面一片悲戚,年息也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一股伤悲涌上心头。当初太老太爷爷私下和她说过,要等到她和薄邢言的宝宝才愿意死,那时候的她还信誓旦旦的说好,她忽然觉得,如果当初她没有赖着薄邢言,现在薄邢言的宝宝估计已经满地跑,她想,这回太老太爷爷估计也是想知道,宝宝有着落了没有,才会找她,她其实早已忘记了这样一位老人曾经这样殷切的盼望,也不会害了一条人命。
薄邢言不会像年息这样哭出来,心底的悲伤也不会比年息少,他不知道薄二当初跨入那一条路,有没有被太老太爷爷发现,可是在薄二失踪以后,太老太爷爷每回见到他,都会殷切地握着他的手臂,“你要好好长,要有担当,不能像他一样!我薄家的孩子,都必须是干干净净的!明白了吗?”
他每次都点头,可是终不能如愿。
晚上守灵的时候,薄邢言似乎看到了薄二的影子,这回林青秋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敏感,薄邢言也懒得搭理,只要他自己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薄氏并没别人想象中的那么干净,薄二当初和林青秋在一起的时候,其实还是个穷小子,为了闯出一片天下,从云城跑到江城,不需要叔伯的任何救助,林青秋脑子发热地陷入爱河,为了薄二,不惜和娘家断绝来往,忽然有一天,薄二说要做生意,林青秋也不问薄二的钱哪来的,就拿着自己的私房钱帮着薄二。
薄氏就这么起来了,随而薄氏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的时候,薄二就不见了。
龙门在薄二年轻的时候,其实还没有如今庞大,她们都不知道,薄二的妻子,也就是林青秋这么厉害,一个女人,能撑起一个薄氏。
当年的门主便起了歹念,公司将来总会落到薄邢言和薄岑言手中,他们想要控制薄氏最终的掌权人,通过对房子自买自卖的方式,帮组织洗黑钱。
没有人比薄二更加后悔当初为了钱,加入龙门,当他左手江山已得,却失去了自己当初一路支撑自己走到如今的精神支柱,甚至必须为了保住她,又抛弃她,服从门主的命令,娶了门主的女儿。
他走了那么多年,无数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经过云城,但是从来没有回去见过他的太爷爷,太爷爷一身风骨,他是担心自己玷污了薄家。
年息感觉这片区域到处弥漫这伤悲,她里里外外的,也都沉浸在悲伤中,不由自主地落了泪。
薄邢言怔了一下,不由得有些怔愣,不明白,明明年息和他的太老太爷接触是最少的,却哭得比很多人都真,他伸手抱过年息,将年息压在胸前,“太老太爷爷已经很老了!”
年息有些怔忪,只是下意识地,抱了薄邢言的腰,感觉有些暖和,觉得薄邢言没有变。
几天后,太老太爷的丧事已经完全办完。
年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和薄邢言之间,竟然可以这么的沉默,晚上的时候,他睡地上,她睡床上,天亮之后,各拿各的牙刷,各刷各的牙,似乎完全没有一点交集。
年息其实有问题想问薄邢言,为什么小九没有回来?
她回云城这么多天,连小九的影子都没看到,向来最爱小九的太老太爷爷去世了,小九竟然没有回来,似乎不太科学。
所以,年息打算去问老二。
年息坐在梳妆镜前,拿着笔写了好几个问题,就在她还在纠结的时候,薄邢言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年息的纸条,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伸手就扯掉了那张纸条。
“写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
说着打算将纸条丢到垃圾桶里去,年息眼明手快第想要抢回来,只是一不小心,扑倒了薄邢言。
薄邢言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身上的水也都还没擦干,年息一股脑扑了上来,他有些蠢蠢欲动,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液,“年息,我可以要你么?”
年息脸色一变,鄙夷地瞥了薄邢言一眼,马上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薄邢言心里猛地一缩,这世界上,谁都可以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唯独年息不行,起码年息不行,一个翻身,将年息压在身下,掐住年息的下颚,面目有些狰狞,“你鄙视我?嫌弃我?”
年息挣着自己的下巴,使劲扭动企图从薄邢言的魔抓中脱离。
薄邢言掐着年息的下颚,低下头去准备吻年息。
年息看着薄邢言放大的俊脸,不由得将五官都缩了起来,一副惊恐的表情。
薄邢言忽然丢开了年息的下颚,从床上起来,扯过自己的衣服,穿了起来。
等他穿戴完毕,他又将年息扯了起来。
年息有些莫名其妙,薄邢言将年息塞进了家里的一辆车里面,随而薄邢言也坐了进去。
她拿出手机,编辑好句子,“你要带我去哪?”后面还赔上一个怒火中烧的表情。
薄邢言抿着唇,随而蹦出两字,“机场!”
薄邢言继续开口,“你来这里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你马上回去,立刻回去,反正太老太爷爷的丧事也已经完了,你可以走了!”
年息怔了怔,忽然坐正了身子,回去就回去,当她特别想跟他留在这里一样。
本来就是他强迫她来这里的。
年息很淡定地在手机上编辑,“好!谢谢!”
薄邢言的车速很快,云城本来也不大,很快,薄邢言就来到了机场。
只是当薄邢言来到机场的时候,踩下了刹车,车速并没有降下来,他眸色有些怔忪,狠狠抿起了双唇。
年息忽然回神,又编辑了一句话,“我没带证件,买不了机票!”
薄邢言瞥了一眼,面色有些紧绷,开口,“年息,把安全带系上!”
年息怔了怔,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压根没有系安全带,忙扯过安全带,给自己系上,随而往车外看去,刚才不是过了,再怎么还不停车?
揪在年息刚刚系好安全带,薄邢言就将她的脑袋压了下来,放在自己的身后,吼了一声,“别动!”
年息有些语塞,又跟着薄邢言走了一段路,随后,年息就被薄邢言带到了这荒山野岭来。
年息还没回神,就听到车身和山体吱吱的尖锐的打磨声,心头猛地凸了起来。
薄邢言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还带摁着年息的脑袋,为了让车停下来,他用年息那边的车身和山体摩擦,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将车停下来,又担心年息被床边的飘进来的玻璃片给刮伤。
薄邢言的嗓音很浑厚,像是要将她碾碎一般,他没想到下面是个盘山路。
他的手还死死摁在年息的脑门上,“我现在松手,你好好在我身后呆着,不许动!”
说着,薄邢言迅速将手扯了回来,开始急速地调转方向盘。
年息很明显地感觉到薄邢言在急转弯,还是一个加速度不小的急转弯,那样的速度,像是要将她抛出去一般,脸色刷白,可是变得异常安静。
薄邢言没有时间去想年息为什么突然之间不闹腾了,瞩瞩地瞪着不远处的转弯,估算着,盖在那个地方打转方向最适合。
幸运的是,可能这辆车汽油已经不多,薄邢言明显感觉到车子引擎产生的牵引力越来越小,这汽车的速度也越来越慢,车速慢了下来之后,这盘山公里也就没有想象中的危险了。
一连过了好几个弯后,开始走上坡路,这车子汽油几乎被烧完,汽车没油了,车也就慢慢地停了下来。
在车停了下来之后,薄邢言才发现自己的额间和背脊都冒起了冷汗。
比起薄邢言,年息倒是显得轻松多了,车停了下来,也马上从薄邢言后背爬了起来,解开安全带就走了出去。
薄邢言也从车内走了出来,跟了上去,拽住年息手腕,将她扭了回来,瞪了年息一眼,从兜里将手机拿了出来,准备给家里打电话,让人来接。
年息抢过他的手机,对他拳打脚踢。
嘴巴张张合合,“你去死,你去死!”
“你怎么还没死?”
“刚才都那样了,怎么还是没死?”
没有于织染在的时候, 每次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会第一时间将她藏在身后,可是每次遇到于织染,他又会为了于织染,将她推出去,将她往死路里逼。
最不可原谅的,是他为了于织染,让医生向她传达了那样的医嘱。
这不是他救了她一条命,她就能原谅的,她哪里有资格替那个宝宝说原谅,那明明是一个独立的,可是他这样,她又感觉似乎她欠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