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年此刻也无心继续争执,前去开门,就只见离从月在门口慌慌张张地拾着满地的糕点:“离姑娘?”
离从月装好残渣后,盖好盖子,才对朝年行礼道:“朝公子……今日一早做些糕点,本想送些过来给夫人的,没想到竟然手拙打翻了……”
朝年道:“姑娘都听到了?夫人胡说的,还望姑娘不要在意。”
离从月神色闪烁不定,好像回避什么:“公子说的哪里话,我……什么都没听到……”说罢,提着食盒就走了,朝年叫都叫不住。
夫人看着离从月离去的背影,也有些不忍了,在这件事上,或许真的做错了……
“相公……”
朝年怒气不减:“我还有事。”说罢,他也走了,只留夫人呆愣在原地。
之后的一天内,朝年都没理会夫人,夫人也没能拉下脸和朝年说些什么,就这样僵持着,次日黎明,华睦然也要启程离开,众人一并到门口送他。
没有车马,没有随从,他只是孑然一身,仙家无需太多东西,朝年明白这一点,所以也没为他准备什么,而是亲自出门相送。
夫人也来了,可是却迟迟不见离从月,华睦然疑惑,他记得,离从月说过她一定会来相送的,只是如今,等了许久也未见她。
朝年便派人去请一下离从月,结果仆人匆匆忙忙地拿着一封信回来:“公子不好了,离姑娘不在房里,只留了这封信。”
朝年接过后仔细看完,又交给华睦然。
信里的大概内容就是指离从月不愿再打扰朝府了,多谢这么多时日来的照顾,也请他们不必担心,还特意交待了华睦然,当初说好的回来送他,现在不小心食言了很是抱歉。但是内容至始至终都没有提到夫人对她的任何不利的事。
朝年道:“离姑娘身无分文,又是一个弱女子,此番能去哪儿!”
华睦然也皱眉:“是挺令人担忧地,我去寻寻。”
朝年道:“可是华公子不是要回山吗?会不会因此耽误你的行程?”
华睦然道:“找人要紧。”
夫人听闻这个消息也是吃了一惊,还真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自己离开了,看来这件应该是她多虑了,如今姑娘下落不明,还真别出什么事,否则,她心里也过意不去,于是也急忙派人去寻,也是因此,又重新与朝年有了交集。
华睦然也告辞,驾云前去寻她,现在他首先能想到的地方就是与离从月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个村子。
那个村子既然是离从月的家的所在,那么她去那里的可能就要大些。
果不其然,她真的在那儿。
悠扬的琴声飘荡地很远,华睦然隔着很远就听到了。
这般琴技,不是她是谁?
可是他没有立即去寻她,而是拿出幻音萧,与她又一次和鸣。
琴声明显顿了顿,看来,离从月也发现他来了,但是二人都没有终止曲子,而是继续弹奏下去,直到一曲毕,华睦然才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个不大的茅草屋,跟前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些石块,离从月的琴稳稳当当地放在上面,她就坐在琴后,下面是一张草席。
不知怎的,她眼角竟然划过一滴泪珠。
也是啊,从小相依为命的娘亲死了,好不容易寻着爹爹,又被爹爹当做物件给卖了,当她到朝府后,以为有了依靠,可以平静的过日子,却不成想惹了夫人嫉妒。丫鬟将她推下水她也是知情的,却依旧忍着,想着寄人篱下还是小心得好,可是没成想夫人就要赶她,权量一番,与其日后被人赶出朝府,不如自己现在就走,还留个尊严。只是这天大地大,何去何从她也不知晓。
这个茅屋虽破旧,可还是她的家,她想着回来同爹爹一起也好,可是没想到爹爹竟然搬家了,原来,原来爹爹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她,根本就没想回来救这个女儿。
当她看到前来寻她的华睦然时,竟然很感动:“华公子……”
华睦然走至她面前,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起来:“怎的到这儿来了,不是让你在朝府好好待着吗?”
话语略带责备,却也包含了无尽的温柔:“我……不想回去……”
华睦然道:“怎好这般任性,待你回去,朝公子一定会替你觅一良人,托付终身的,何必出来四处飘零呢。”
离从月不干了,语气里多了几分倔强:“觅良人,觅良人,我这人生已经这样了,谁还愿意做我的良人。”
华睦然道:“怎么会呢?姑娘这么好,许多人都是求之不得的。”
离从月眼角泪光不减:“可是有人会讨厌。”
华睦然怔了怔:“是指夫人吗?夫人平日里贤淑,不会为了这点事计较的,或许这其中有其他原因,她听说你失踪了,也正四处寻你呢,可见她也并不讨厌你。”
离从月却不管这些,而是回答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华公子讨厌我吗?”
华睦然道:“不会。”
离从月却道:“公子带我走吧。”
离从月弯腰收好琴,拭了拭眼旁的的泪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如今我没了去处,又不想回朝府,很希望能跟着公子一路。无论公子是想涉足万里江山,还是隐居山林,或者入生死之地,从月都跟着,险跟着,危跟着,绝不给公子添麻烦,只求公子能收留从月,从月愿一直伺候公子,抱一世恩情。”
这番话肯定是严重了,华睦然是仙门中人,仙门一向就做好事不求回报的,闻言也只是一口回绝:“回报就不用了,你……”
话还没说完,离从月赶紧接到:“求公子收留。”
华睦然沉思了一会儿,道:“我看你筋骨也还行,不如与我回浒山修仙如何?”
离从月眼前一亮,浒山,那可是仙界有名的仙山呢,谁不想成为仙门弟子呢?那日自池中救起,却未染半点水渍,本就蹊跷,没想到他竟然是仙家,闻言立即跪拜:“从月愿意。”
。
华睦然将寻到离从月并将离从月带离的消息送回至朝府之后就带着离从月踏上了回山的路途。
可惜华睦然并没有修习御剑术,一向都是直接驾云,如今又要带个离从月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所以两人索性买了马匹走凡路回山,如此一来,就大大延迟了回山的时间。
行了一日的路途,离从月饿的不行,可是偏偏也怪,为什么华睦然就不饿呢?难道神仙都不吃饭?
行至一镇上,两人投宿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相邻的房。离从月有些打不起精神,就回自己房间休息,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推门看去,是华睦然端着食物上来了。
离从月眼圈一红:“公子……”
“我知道这些时间你饿了,吃吧。”
离从月接过食物吃了起来,询问过华睦然,可是他不要,她也就没强求,修息了一夜后,两人第二天照常上路。
几天来没多久就能到一个城镇,所以离从月也能及时有饭吃,华睦然也因此忽略了一件事。
路途是有长有短的,终于有一回两人行了很远,都始终不见一户人家,而两人都没备干粮,虽然离从月没说,华睦然估计着,离从月也该饿了。
如今天还算亮堂,虽说是在近黄昏,还依旧能看到事物。如今二人身在大山深处,华睦然寻了一棵大树,让她在树下的石块上等着他回来,他去替她寻着食物,离从月很听话,待在原地不动,虽说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他,可是这还是得吃饭,不然第二天没多少力气,更加耽误行程。
华睦然到了最近的一个村子里换了些食物就带着往回赶,天空一片昏黄,正值黄昏,可是那棵树下已经没人了,连拴在树干上的马匹也不在了。
怎么会?
走之前华睦然想过可能会有山林野兽,小妖小怪之类的,所以特地下了结界保护她,没成想回来之后结界消失,人也丢了。
如今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将离从月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