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刘砚没看罗安妮的眼睛,把衣服又往前推了推,“下次别再乱买这些东西了,我的衣服够穿。”
罗安妮眼底流露出几许失落,抿唇说:“那买都买了,我回头再拿去给你换,是大了还是小了?”
刘砚摆摆手,“不用了,怪麻烦的,或者你直接带回去送给你朋友?”
罗安妮眉头倏地皱紧。
刘砚的态度让她觉得很奇怪,让她琢磨不透。他脸上并没什么明显的欣喜感觉,好像很平静,平静中透着一丝满不在乎,他说试了下,衣服不合适,那口气就像在说今天晚饭吃馒头一样,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这点儿跟她预料当中不太一样。
按她的预料,刘砚在发现她买的衣服之后,无非是两种反应,要么是高高兴兴接受,要么是横眉冷眼拒绝,根本没想到会是目前这种反应。
“那你总得告诉我是哪里不合适吧?”
“大了,袖子太长。”
罗安妮愣了一下,不解地望着他说:“换小一号就成,也不怎么麻烦啊,咱们下回去县里我就拿去换,发票我还留着呢。”
刘砚沉默了一下,继续说:“其实衣服的样子我也不是很喜欢,我天天在家干活,没必要穿这种衣服,回头我把钱给你,你拿去退掉就好。”
这话再次印证了罗安妮的看法。
刘砚一副淡然,漠不在乎的模样,看的罗安妮浑身凉飕飕的,心里都漫上一层冷意。
他没拒收,也没埋怨她胡乱花钱,非但不埋怨她,更没说任何不能接受她心意的话,他就那么平静的走过来谢了她两句,不咸不淡的口气,不冷不热的态度,最后以一句轻飘飘没必要,打发她去退掉衣服。
她一颗期待的,火热的心,就像被泼了一桶凉水,浇的透透的,可偏偏又没办法说出什么指责他的话,憋的她难受极了。
罗安妮猛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换可以,退不行!这衣服其实不是我买的,是抽奖得来的,不让退!我正好碰见人家商场搞大促销,抽奖呢,就顺手过去抽了一下奖,结果得了三等奖,奖品只有男士衣服,我要不看他是免费给我的,我还不要呢。”
刘砚淡定地看着她,“你刚才不是说,还有发票?不花钱怎么会给你开发票?”
“有!”罗安妮打定主意胡搅蛮缠,“本来不给开,我让她给我开了一张!”
刘砚嘴角轻微抽了抽,急忙稳住情绪好声好语地说:“既然不是你买的,就更好办,下次看看我的哪位学生能穿,就送给他们吧,省的放在我这里浪费。”
罗安妮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突然跑过去站在了刘砚面前,气愤地说:“刘砚,你要敢把它送人,我肯定跟你没完!”
他何德何能,她都为他做到了这种地步,每天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为了他争风吃醋,跟金小灿你来我往的斗嘴皮子。
她竟然有一天也开始围着一个男人团团转,成为了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凭什么,他刘砚凭什么!
刘砚眸子最深处涌动着不易察觉的柔和的光,他别过眼睛不看她,口气有些着恼地说:“好了妮妮,别胡搅蛮缠了,衣服不合适,我要怎么穿?”
“我胡搅蛮缠什么了我,不就一件衣服吗,值当你这样,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扔了,说什么送人,你以为我的衣服谁都送是吗!”她两手抱臂,挡在门前,“你选,要么衣服你就自个儿留下,要么就扔了!反正没有其他选项。”
“妮妮……”刘砚叹了口气,“好好说着事情,你怎么又生气了。”
罗阿你狠狠瞪他,“还不都是你气的,和你在一块还不够我来气的,就这么两个月生的气,就足够我少活十好几年,说不定因为心情总是不好,癌细胞这会儿就开始在我身体里繁殖上了!”
刘砚没忍住,嘴角勾了一下,又飞快抿住,“别胡说,哪来的癌细胞。行了啊,别闹,我回去练会字,你也早点休息。”
他得赶紧走,不然肯定绷不住了,本来是打算前来和她划清界限,怎么到头来越看她越稀罕,越看她心里越自责,差点就不忍心答应了她,这样下去可不行。
“不许走!”罗安妮大声说,猝不及防间又一头又撞进刘砚怀里,小细胳膊紧紧圈着他,“你非得让我来强硬的,是不?”
罗安妮阴狠狠地瞪着刘砚,还真有那么几分冷酷的样子。
她一边威胁,一边伸胳膊在刘砚下巴上捏了一下。
刘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所谓的要来强硬的,原来就是对他动手动脚,她到底还是不是个小女孩?怎么本性里怎么还有这么暴虐的一面?
可他不能笑,他抬起下巴,躲了她接下来的魔爪,皱眉说:“撒开,这样子像什么话。”
“那你先把衣服的事掰扯清楚,我就撒开。”罗安妮圈的紧,刘砚一下没挣开,她更有峙无恐了。
刘砚深吸一口气,“你先撒开,我好好和你说。”
“我不撒。”她挑衅地冲他扬扬下巴,“除非你说让我满意的话。”
刘砚愕然,事情一点都没朝着他期望的方向演变,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罗安妮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熊孩子,想一出是一出,还惯会胡搅蛮缠,撒娇打诨。
她没心没肺的闹,只是抱他的腰在她那里算不上什么,上次在宾馆她都敢直接啃他的脸。
想到这里,他更不敢太激怒她,只得叹气一声,妥协地说了她爱听的话:“衣服不送人,就我自己穿,不合适也穿。”
说完这句,他心里就有些懊恼,除此之外还夹杂着一点奇怪的感觉,年轻的身躯贴着他,让他不自觉心里砰砰直跳,又想起了在靡音那个荒唐的晚上。
他猛然反应过来思想开了小差,顿时手上加大了点力气,直接就把人推开了。
他后知后觉的惶恐,生怕动作太大伤到她,还好,还好,她只是往后踉跄了两步就站稳了,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罗安妮虎着脸儿睨他一眼,“你疯啦?”末了,她跺跺脚,赌气似的,一阵风般回到自己房间。
目的虽然达到了,可她心里其实并不满意,总有一种逼良为-娼的感觉,自己是山大王,刘砚是被她硬抢到手,不得不妥协下来和她过日子的压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