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她手背在后面,一脸难为情。
“嗯,没事,早就知道你是装的。”刘砚弯了下嘴角,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若无其事地架画板,摆凳子,终于等坐下来,才发现扭扭捏捏的小姑娘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他刻意不看她,是怕她尴尬。
可她却红着个脸,自己走过来了,该说她什么好?
罗安妮眨着一对大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神情无比认真,“你怎么都没怪我,你可是背了我好几里路,一个多钟头。”
刘砚抿唇一笑,像看小孩子一样望着她,目光带着纵容和宠溺,“路不好走,背你是我自愿的,你脚伤不伤我都愿意背你,为什么要生气。”
罗安妮犹豫了一下,问:“你怎么对我那么好?”
她满心期待着他会说出什么特别不一样的话,眼里都是期望。
然而刘砚却中规中矩地说:“你跟个小孩似的,我怎么能跟你较真,再说答应了贵哥他们照顾你,就要尽到照顾的责任。”
“哦。”罗安妮有些失落地应了一声。
小孩,又是小孩,她还在为自己之前的怦然心动苦恼纠结,可弄了半天,原来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这样也好,当小孩就当小孩,她不用发愁,他也不必烦恼,大家都快快乐乐的。
刘砚把包里的咸鱼干递给她,“拿过去在船上吃,那船是固定好的,不会漂走,不用怕。”
闻着咸鱼干的味儿,罗安妮就忍不住抽抽嘴角,可最终还是伸手接了。
她走到湖边,踮着脚尖踩着石块跳上船,舒展身体躺在里面,翘起二郎腿,侧过头看刘砚,“就画这样的行不?一本正经的姿势瞧着多不自然?”
刘砚点头说好,低头描绘着小舟的轮廓。
罗安妮把切成条的咸鱼干送进嘴里,没想到竟意外的不难吃,让她本来闷堵着的胸口,稍稍舒服了点。
她不忘催促刘砚,“快点画,画好了咱们去烧烤怎么样?我好久没吃过烤肉了,唉,那时候怎么不觉得烤鸡翅好吃呢?可现在我一想起来就流口水。”
刘砚失笑,“可以试试,不过没有烤炉,没有木炭,也没有鸡翅,我待会儿给你抓麻雀,咱们烤麻雀吃。”
罗安妮欢呼,“那敢情好,我这辈子还没尝过烤麻雀什么味儿呢。”
山顶不热,湖边上微风徐徐,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罗安妮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木屋的木板床上,屋里没有人。
她猛然坐起来,喊了声刘砚,没有人回应她,她便掀开薄毯,慢慢起身,打量着小屋。
看着满屋子的画,她忽然就对刘砚有点好奇,一直听说他是大学生,却也不知道他是哪所艺术学校毕业的,竟然画得一手好画,她趿拉着鞋子,在木屋里转转悠悠,翻翻拣拣。
墙角边放着好几个大木箱子,里面大概放了书,沉甸甸的推不动。
罗安妮心里好奇,揭开箱子盖,冷不丁就看到里面放着不少陈旧的书本和笔记本,除了有中外名著,竟然还有不少传统国学。
再往下翻,她随手翻出一本笔记本,拍掉上面淡淡的灰尘,打开满是字迹的一页正要看。
突然门被推开了,一道声音挟着一股凉风钻进了屋里。
“别乱翻。”刘砚突然出现在门口,面沉入水,经常微笑的脸上竟透着一股冷淡。
罗安妮手一松开,笔记本就那么掉回了箱子里,她错愕地抬头,解释着:“我看你不在,就……”她本来想说,看他没回来,就四处在屋子里看了看,不是故意要翻乱他的东西。
没想到刘砚却打断了她的话,目光罕见的犀利,“那些箱子,别再打开了。”
他嘴角紧抿着,抿出冷淡的弧度。
罗安妮打量着他,慢慢皱起了眉头,冷哼了一声,“不看就不看,那么凶干吗。”
她弯下腰,重重把箱子盖给盖上,抬脚就出了门。
刘砚被她撞的趔趄了一步,怔了一会儿,才回想起来似得,飞快追了过去。
罗安妮走的很急,刘砚跟的也很紧,他眉稍轻皱着,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刚才是他紧张过度了,可这会儿尽管他心里再懊悔也晚了,可他要找她说清楚,他其实没别的意思,并非拿她当个外人看,而是不想让那些彻底尘封的曾经,轻易被她翻出来重见天日,仅此而已。
罗安妮突然顿住脚,刘砚脚下一个不察,整个上半身的重量差点都压在她肩头上。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忙直起腰来,“妮妮,别生气了,我刚捉了麻雀,你不是要吃烤麻雀么?”
罗安妮冲他皱皱鼻子,“生气?我可没生气。不给看就不给看,我才没那么小气呢。”
不高兴固然是有一点,生气倒还不至于,她就是有点想不明白,一个破箱子里装的东西,难不成还会是日记本这种隐私?他至于对她横眉冷对的吗。
可刘砚现在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让她好受了不少,就是心里有气也消的差不多了。
她跟着刘砚来到小屋门前,他早已经搭好了简易的篝火堆,三根木支架下面吊着个铁盆,盆里竟然咕咚咕咚冒着泡泡。
原来他消失的时间就是弄这些东西去了啊,她好奇地问:“锅里煮的什么东西啊?”
凑近一看,里面有蘑菇,有野生的木耳,还有类似野菜的东西。
刘砚牵了牵嘴角,从身侧拿出来两副碗筷,用大勺给碗里盛上汤,“怕你饿了,顺手摘了野菜和野蘑菇煮了点蔬菜汤,先垫垫再给你烤麻雀,从家里带来的烧饼,都在你身后的兜子里放着,要吃自己拿。”
“你好贤惠啊!”罗安妮咧嘴儿,莫名其妙就想到了贤惠这个词儿。
刘砚被狠狠呛了一口汤,这种形容女人的词汇,安在男人身上一点也不搭调,她的小脑袋里装的什么东西?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别瞎说。”他冲她压了压眉毛,有一点凶她的意思,可也并不是真的凶,掺杂着一点吓唬的意味。
罗安妮哈哈一笑,“我说真的嘛,而且这也不是挤兑,是真心诚意在夸你的意思,以后哪个女人要是嫁给你,什么家务活儿都不用干,多幸福啊。”
刘砚怅然笑了笑,望着远处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没搭话茬。
汤锅冒着氤氲的雾气,他隔着雾气的一对眸子水润润的,像一对剪水的瞳仁,漂亮的不可思议。
罗安妮咳了下,转开视线,专心致志喝着汤,过了一会儿突然问:“刘砚,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你以前那个女朋友呢?”
她觉得这样不说话,大眼对小眼吃饭很沉闷,应该聊点什么,刘砚是个挺成熟的人,就算说点隐私,应该也不会和她计较吧?再说,她也想知道他的过往。